活送死吗?”
“是啊…”旁边拄着拐棍的老爷子颤巍巍附和道:“据说死了人便摞成一堆,在路边直接活活烧成灰,这是何等忤逆祖宗的大忌!难道得了天花,便连个下葬入土的资格也没有了吗?”
他们七嘴八舌又喊了起来,言语间都是对防疫所种种行为的不满和恐惧。
林见微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中听出了几个意思:第一,缙城内感染天花的百姓已经多达几百人。第二,防疫所管理混乱、大夫极少,很多送去的出花病人或许都没得到救治便很快就死了。第三,太守没有做好安抚百姓的工作,虽然能想到用火葬去切断传染源,但在这种封建迷信的环境中一意孤行,很容易便会引发官民之间的巨大矛盾。
情况似乎比她想得还要糟糕,如果一直这样发展下去,很可能还是会形成原著里那种暴发式大流行的瘟疫。
这些偷跑出来的人看起来像以户为单位,共同特点便是怀里都抱着孩子,林见微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瞧,便发现他们的孩子多多少少露出来的皮肤上都有出红的痘疹。
“你们因为不想孩子被送去防疫所就逃了出来,可是孩子得了天花,即使你们跑到天涯海角,可能还是难以保全孩子性命。”林见微稍作委婉道:“甚至你们抱着孩子这许久,可能自己也已经被染上天花…”
“我们死了也无所谓,只是孩子那么小,着实可怜啊!小将军!”那女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喊着打断了林见微的话,作势就要给她磕头,“求求您救救孩子吧,我不想把孩子送去活活烧死啊!”
她身旁的人学着她的模样都跪了下来,一时间哭成一片,还有年迈的老妪跪在地上作揖磕头,他们身上本就破旧粗糙的衣物又沾满了尘土,让林见微看着难免有些眼酸。
黄静之听到动静,放下汤勺,拍拍手也跑了过来。她看了看铁门外的人,瞧见痘疹后脸色一变,将林见微不动声色往后拉远了几步,伸手似要喊出黑面士兵。
林见微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无碍,沉吟道:“防疫所那边可能一片混乱,这些百姓虽然出了花,但总往那边强行送也不是个事。”
“今早老爷派人传来消息,”黄静之回道:“太守朝老爷借、借了六千北府军去防疫所镇守。”
“光是武力镇压也不行啊…”
林见微往四周打量了一圈,留意到校场的铁门外还有许多营帐空余,便道:“要不把这二十人先安置在校场外,校场偏远无人,做隔离场所刚刚好,防止他们再四处乱窜传给其他百姓。等过几日防疫所那边人手够了,再把他们送过去也不迟。”
黄静之不是很赞同,“这么多的天花病人,即使放在校场外,也很危险,大小姐,若是他们传给你…”
“防疫所那边如果整顿不好,这座城谁都逃不过。”林见微叹了口气,“让黑面士兵看好他们就行,更何况他们在校场外,我们在校场内,这高高的铁栅栏也不是摆设,他们轻易也进不来的。”
黄静之从小到大受到的教导都是以保护林见微为先,她紧皱着眉头,对此一言不发。
“放心,我没那么容易相信他们。”林见微看黄静之肃着一张圆脸,笑着小声安抚她,“营帐挪过去,就让他们先住外面,咱们先派人去防疫所那边探探情况,确保他们嘴里的情况属实再说。”
“…是。”
说到这份上,再不情愿也只能应了,如今他们即将隔离够十四日,剩的食材还有许多,只要接下来一天余无事,他们便可以先回将军府,那些食材和水都可以留下给这些百姓暂用。
黑面士兵闻令而动,领着这哭哭啼啼的二十余人即刻去校场外分营帐和罩面,行动十分迅速。
林见微沉默地注视着互相搀扶而去的百姓,心中滋味难言。
“放心,父皇派来的京中名医大概这两日便会到了。”应时云不知何时站到了二人身后,脸上戴着丝巾罩面,抱臂挑眉道:“瞧瞧,我留在这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宫里怕我真死了,多少会拼命想些法子来救一救这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