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微转过身,同背后离她三四米远的少年人对上了视线。
自从上次无端对峙之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在青天白日里清楚地瞧见对方。
主要是这十来日应时云一直待在营帐里不怎么出来,不知是因为怕传染别人,还是单纯因为那日的事心中不快。
不过他这会说话的腔调听起来倒像是不生气了,懒洋洋地拖着嗓子,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嚣张骄矜的模样。
应时云既然瞧着像是翻篇了,林见微便也松了口气,她巴不得对方赶紧把那日的事给忘个一干二净。
即使推测出他和原女主有些纠葛,但被捉住自己曾对他起过杀心,难保日后他对自己是会个什么态度。
这可是个惹不起的狠角,要是被记恨上可就不妙了。
所以如今他能主动找话示好,让林见微心下稍安,但又不免升起新的好奇来:应时云和原女主到底过去是什么样的关系,才能让他这么轻飘飘地就把这事给揭过了?
少年被清和用大氅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来俊俏的上半张脸。这会明明是寒冬天气,他的脸却隐约透出些淡淡的粉,那粉色晕在眼角和前额处,像有些未涂匀的轻薄胭脂。
形状接近刚刚冻伤出的红斑。
林见微有些犯职业病,往前走了一步想看清他的脸,“你…脸是冻伤了吗?”
应时云见她过来,忙往后退了一大步,有些生气地喝止她:“突然凑过来做什么?你也不怕被染上!”
林见微被他喝地一愣,脚步停在原地。
过了今日便是满了十四天了,按理说这些天应时云都无事,他应该知道自己没什么大碍了,可是还是千万提防着林见微的些许靠近。
被隔离的这些日子,校场没有了爬虫和眼线盯梢,他们几人或多或少流露出了几分真实的底色。
林见微心想,原来应时云的内心深处竟是如此珍视原身,珍视到即使是一丝一毫的危险都不愿让原身涉足。
还蛮感人的,让她对A同的感情又有了新的理解。
应时云看林见微站在原地半天也不回话,便有些不自然地收敛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尖锐感,带着几分别扭地回她道:“…脸没事,没冻伤。”
“……”
黄静之沉默地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觉得自己站在这简直快要窒息了。
这奇奇怪怪又黏黏糊糊的断袖气氛是怎么回事?!
“大、大小姐,属下这就派人去防疫所探一探。”
她没忍住出言打破了此刻黏稠的诡异感,还偷偷转了转身体,隔断了两人对视的目光。
够了!五皇子你个男狐狸精,不许再搞那些七七八八来勾引我们大小姐!
“行。”林见微闻言回神,伸手搭在了黄静之肩膀上,觉得有些饿了,便拉着人往回走,“顺便让防疫所的大夫给我们写几个方子,抓些药材回来给那些出花的孩子们服下吧。小孩子若没药吃,单靠自己应该很难熬过去。”
“好。”黄静之脆生生应了,转身离开去差人办事。
应时云抱着手臂,站在一边打量着此刻的林见微。
这些日子换洗不便,她换上了校场里干净的黑色军服,简单利落地束着一个高高的马尾。或许有长相偏锋利的原因,黑色意外地很适合她,裹住她修长挺拔的身形像裹住了一柄待出鞘的利剑。
女乾元本就比男乾元长相精致些,林见微在其中尤甚。她的脸有天级乾元特征性的极具侵略的帅气,又有女性独有的细腻感,糅合在一起,显得五官仿若工笔画就般,格外俊秀动人。
她从发现天花病人的那一刻开始,就在逐步印证应时云的猜想。
收起了平日里那副刻意混不吝的表现,虽然神情还总是带着几分懒散,但在整件事上已经展现出了足够的心胸和魄力。
这么多年,林见微果然是在装蠢。
得到这个结论后,应时云一时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还是该心疼她十年如一日地忍受权势迫害,不得不往自己身上泼脏水,扯下脸皮来让外人随意践踏嘲笑。
…
林见微往前走了几步后,瞥见应时云待在那不知在想什么,还望着自己的方向出神。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礼貌性地回头问道:“殿下,去用饭吗?”
应时云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随意地抬了抬下巴,“吃你的面去吧,不用管我。”
“……”死傲娇,你以为我很想管你?
林见微撇撇嘴,朝他摆了摆手便离开了。
…
校场外缘还有一些先前来这训练的北府军留下的战马。
马儿被拴在一处,在彼此的身上嗅闻。
林见微喝了口没有盐味的面汤,忽然想起一个预防天花的有力措施——牛痘疫苗。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