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要什么,只消去她的孤芳殿说一声,不消半日,太后娘娘准会让人给我送来。
只是她很忙,真的忙,孤芳殿的宫外,总是侯满了穿着官服的大臣。
我每次经过,都要仔仔细细地把他们打量一遍,虽然每次都看不见我父亲的身影,但我仍旧次次看。
有一次,我偷偷问侍女,太后娘娘是不是叫昭慈?
因为,我总是听到很多很多的人称呼她为“昭慈太后”。
侍女却吞吞吐吐的,直说不是,“昭慈”是太后娘娘的徽号,并不是真名。
我就继续追问:“那太后娘娘的真名是什么呀?”
谁知那婢子却瞬间脸色发白,愈加吞吞吐吐起来,掌事的姑姑刚巧进来,见这情形,把那婢子批了一通便赶去殿外了。
我愧疚极了,告诉了掌事姑姑来龙去脉,希望她不要为难那个婢子。
掌事姑姑听完后,笑着告诉我她也不知道,而且整个后宫,没有多少人知道。
我问为什么。
她给我掖好被子,说:“因为太久太久了,前朝后宫,好多好多的人呀,他们喊了太久太久的昭慈太后,已经没多少人记得娘娘的真名啦。”
“一个都没有吗?”
“一个都没有。”
“我阿爹阿娘也不记得吗?”
“是啊,将军和夫人也不记得。”
“那太后娘娘岂不是会很难过?”
掌事姑姑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温柔地笑着,说:“姑娘,你该睡觉啦。”
随后熄掉了烛火,放下了帷幔。
之后就是每一个夜晚相同的事情,两个守夜的宫女——享佳和望佳,背靠着帷幔外的柱子,安静地替我守着夜。
室内好安静,我却觉得难过极了,太后娘娘可是前朝后宫最有权势的女子,这样的女子,竟然都没有人会记得她的名字?
那我呢?
以后会不会也是这样?
所有人喊习惯了我日后的徽号,就没有人记得我叫什么了?
这可怎么办呐?别人不打紧,要是我阿爹阿娘阿姊阿兄忘了可怎么办呐?那他们岂不是会彻底忘了把我从宫里接回去这件事呀?
想到这里,我一把将锦被盖过头顶,闷声哭了好久。
次日醒来,我又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最开心的,是太后娘娘给我送来了很多很多的蜜饯。
平日里,司仪姑姑总是不让我多吃这蜜饯,说我刚过始龀,吃多了蜜饯,嘴巴里要长小虫子的。
我知道她苦口婆心都是为了吓我,我虽不信,但她太凶了,我很怕她。
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连太后娘娘都允许我吃蜜饯了,我就再不怕她了。
只是太后娘娘虽待我好、虽总给我很多很多的蜜饯,我却仍觉得她冷冰冰的……
哦!就像那佛寺里的观世音,虽觉亲切,却太高高在上了,让人心生敬畏。
太后娘娘给的蜜饯里,我最喜欢的是白泥杏仁,怎么都吃不腻,只是因为杏仁有毒,所以每次制作都非常麻烦,故而御厨很少做这道蜜饯,而且每次都做非常少。
我真是爱极了白泥杏仁。
可是援玉却不这么觉得,她每次吃都皱紧了眉头,还要打我,说我是个超级大骗子,这白泥杏仁虽然裹着糖霜,但杏仁是苦的呀!
这就像你一口咬下去,满心欢喜以为吃到了糖,结果嘎嘣一声,猝不及防就咬到了里面的苦杏仁。
援玉是元熙大长公主的女儿,也是我们南萧的南康郡主,是个极高傲的性子,生平最讨厌的便是男子,这大约与她的娘亲元熙大长公主养了无数面首有关。
援玉虽然是个高傲得无边的性子,但待我却是极好的,与我也最是亲厚,她常常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然后就会来栖凤宫找我玩。
只是,她常来,却不日日来,并且总有一日,她是要和元熙大长公主去封地的,且我宫里的婢子总爱给我递些上不了台面的酸话,说什么——南康郡主愿意与我交好,是因为我是这南萧除了太后娘娘外最尊贵的女子。
我真是要气死了,这般虚假的言语我才不信,至少援玉比这宫里的其他人待我好多了——
我说想吃镜花楼的酥皮烤鸡和想看水月坊最时新的话本子,宫里的嬷嬷婢子总是拿话搪塞于我,援玉却是时时记得的,每每入宫一定会给我带来镜花楼的酥皮烤鸡与水月坊最时新的话本子。
她是我的闺中密友,我不允许别人如此置喙于她,便私下偷偷告诉了她的娘亲元熙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听毕便勃然大怒,替我杖责了阖宫,我在一旁拉着援玉哈哈大笑。
说起元熙大长公主啊,她是当今陛下唯一的亲姑姑,太后娘娘的小姨子。
她可是个极风流的人物,援玉她爹,也就是大长公主的驸马早死,于是整个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