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养了面首无数,日日风流快活,那可是咱们南萧第一大风流趣事,在水月坊的风骚佳话榜上冠首位已五年了。
我有时也会比较大胆,有一次吃了几口酒,便问太后娘娘:“都是丈夫早死的,为何大长公主便知道大好年华不可荒废,活得那般恣意,可娘娘您却不知呢?整日不是孤芳殿就是朝堂,如此之枯燥,您也该心疼心疼自己才是。”
我那时还磕着瓜子,此话一出,整个前殿顷刻间落针可闻,娘娘身边拿着团扇的老姑姑手一抖,团扇落了地,于是她猛得跪了下来,她一跪,在场的仆从全都跟着跪了下来,同时瑟瑟发抖。
胆子可真小,他们也一点儿都不了解他们的昭慈太后。
娘娘是何等人物?怎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生气呢?
她没准还挺喜欢这个话头的呢。
可惜,高位者的心思不是一般奴才能揣摩到的,更何况我们眼前这位,还不是寻常的太后娘娘。
果然,太后娘娘面不改色地喝完了一盏茶,温和地笑了笑,众人松了一口气,复又爬将起来,扇扇的扇扇,端茶的端茶,给我递瓜子的继续给我递瓜子。
娘娘似是很得惬意,手里盘着一串白玉的珠子,盘完一圈又一圈,盘到大概第三圈的时候,她的脸色却慢慢变得有稍许悲伤,随后才慢悠悠的回了我的话:“许是……正因为哀家的不恣意,才保住了元熙的恣意。”
我那时太小,不明白,但却因为那件事,明白了另外一个道理……
那日回宫后,等着我的便是这宫里最凶的司仪姑姑,我一踏进栖凤宫,她便着几个嬷嬷将我按住,辣辣毒日里,她喊人脱了我的外袍,几个大宫女拿着比平素大了一圈的戒尺狠狠的掌我的嘴。
司仪姑姑问我知不知道错在哪里,我哭得涕泗横流,嘴巴更是肿得说不出话来,一边哭着一边摇着头,含糊不清却也要大声哭喊着:“我要找阿娘!我要找阿娘!”
可是宫里哪来的阿娘?
可我实在是个蠢笨又犟的。
我见喊阿娘不管用,我便喊阿爹,爹爹不管用我便喊阿姊,阿姊也不管用就喊阿兄,最后阿兄也是不管用的,我便哭着朝司仪姑姑磕头,说:“阿释知道错了!阿释知道错了!”
司仪姑姑便问错在哪里。
我拼了老命的想啊,可是我今年只有七岁啊,我真的不知道啊!
我哭花了眼,泪眼朦胧间,看到司仪姑姑似是有些不忍了,张了张嘴巴正欲说些什么……
可一旁按着我的一个老嬷嬷却忽然叹了口气,苦口婆心道:“姑娘您又是何必呢?既知错了,便快快道来,此刻缄口不言又是赌得哪门子气?”
她话毕,我似是看到司仪姑姑皱了皱眉,随后司仪姑姑沉声道:“姑娘今日在太后娘娘面前如此出言不逊,作为姑娘的司仪姑姑,今日必不能懈怠,来人,姑娘的嘴不能打了,按住,打上五大板。”
我的脑袋一瞬间空白一片,等我反应过来时,结实的一大板子已经打在我的身上,我只觉得我全身上下,同骨骼、同脏腑,都在那一瞬间如摔烂的番茄一般,里外不堪,痛的我睚眦目裂,一声几乎要用光力气的“啊——”从喉咙间爆出……
这才一大板,我仿似已经摸到了阎王爷的衣角。
我这时才终于反应过来,太后娘娘对我是何等的宽宥,在娘娘那里挨的板子,哪怕最惨的那次,挨上了二十大板,都没有今日一大板子疼,没个一两日便就好了,想来打板子也是有些学问的,而太后娘娘熟知其中门道,才能做那面上的雷霆、背后的慈悲。
可今日……
第二大板子打上来时,我喉咙里有了粘稠的铁锈味儿。
第三大板没有挨到我的身上,因为有个人扑到了我的身上。
我回过头去看,泪水顷刻而出,是享佳!是我的婢子享佳!是我从家里带来的最贴心的姐姐了!
我总和享佳说这皇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可她总是温柔的笑笑,说:“姑娘别怕,有奴在。”
此话一出,我就知道她是不信的。
毕竟你看呀,和我一起从将军府来宫里的,原先一共有五个,我阿娘把从小和我玩得好的几个姐姐全都给我塞进来了,可两年过去了,我只剩下了这么一个知心的家生婢子。
几月前,替我呵斥嬷嬷的望佳姐姐就不知怎的,走夜路崴了脚,一头栽进了宫里的一口水井,第二日捞起来的时候,听享佳说人泡得都发胀了,我当时就吓哭了,哭得晕了过去,发了好几天的烧。
她只比我大了三岁啊!她也还是个孩子啊!她那么温柔,她和我阿姊那么像,说话总是温温柔柔的。
我想起了望佳姐姐,那股子心慌便就起来了,急急哭着去推趴在我身上的享佳,可是我没有一点力气了,她力气又一贯比我大的,以至于我一点都推不动她。
可是板子并没有停下来,似乎更狠了,第四道板子打得很慢,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