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了畅春园三楼，正襟危坐，相互问候，然后......沉默。
气氛就这样一点一点尴尬起来，卢晓晔一个劲揉着桌布，何承崧一个劲点菜，不小心点了一桌子，而卢晓晔非常配合的全部吃光了。
结完账，何承崧竟然还担心她没吃饱，又跑楼下买了两块马蹄糕。
晓晔囧了囧，把那两块马蹄糕给吃了！
饭后她提议去魏公村一个咖啡店买月饼，何承崧说好啊。
千里迢迢从北大西门走路去魏公村，买了月饼，又千里迢迢回到北大，完全没觉得累。
天气不热，阳光温柔，走了一路，头上都冒出一层薄汗。何承崧去路边买了两瓶纯净水，拧开一瓶，递给晓烨，再拧开另一瓶。
他弯起手臂喝水的时候，晓晔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肱二头肌，轮廓透过白色T恤，圆鼓鼓地。
她近距离观察过很多人的手臂，男的，女的，活着的，故去的，无论多优美或者多残缺，在这个医学生眼里，只是一个分布着各种考点的人体器官。
谁曾想，此时此刻，作为一名两年资历的住院医，居然会对着藏在衣服里，看不见真面目的手臂，脸部灼热了。
她赶忙拿起水，咕嘟抿了两口。
何承崧浑然不觉，将手里月饼递给她：“祝你中秋快乐！”
客气的节日用语，将晓烨的小心思pia飞到九霄云外。
他客气，她就更加客气了：“你也中秋快乐。那个，你今天忙吗？”
“还好。”
“那么一起吃月饼吧？”晓晔感觉自己脸红了，不止一点，是满脸通红那种。
“好。”他迅速地回答，“我们去湖边吧，那里风景好。”
晓晔低头，极轻地：“好。”内心充满了窃喜（喜？）
何承崧一手拎着月饼，一手握着娃哈哈纯净水，和晓晔一前一后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又很默契似的慢慢变成并肩而行。
路上鸟语花香的，却不知道该聊啥，第N次扭开瓶盖喝水后，晓晔说：“王力宏真帅呀！”
何承崧:“......”
明了她说的是瓶身上印的这个人时，他说：“是挺帅的。”
卢晓晔：“......”
他貌似不了解王力宏是谁，话题开启任务失败！
从西门进园子，经过未名湖，秋日阳光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这次轮到何承崧打破沉默了，他说本科时五点多到湖边草丛里读英文背单词，听到蟋蟀叫，就扔下书趴在地上抓蟋蟀，抓到了就撕下课本做成笼子装起来挂树上，最后卯足了劲背课文，就是要和蟋蟀比一比谁嗓门大。
晓晔问那谁赢了。
何承崧笑起来：自然是蟋蟀，它们人多势众还有场外援助。
晓晔不禁哈哈大笑，“在我印象里，你一直都很严肃且循规蹈矩，怎么会干这种事？”
何承崧的眼眸突然暗了一暗：“卢晓晔，你印象里我这么无趣啊？！”
这是他第一次脱口而出唤她名字，声音有点颤抖，叫完还自己愣了一下，大概对如此直接叫女生名字很不习惯。
晓晔忙说没有没有。
可想到他屁股一拱一拱抓蟋蟀，就忍不住要笑。
他站在旁边，手插着裤兜静静地看着她扶着树干笑的无法自制。
月亮已经升起来了，两人拎着月饼又从西门出了园子，走到海淀公园，捡了张长椅，坐在上面，一边赏月一面吃大饼。
月亮巨大且亮，照得地上白花花亮堂堂。
晓晔突然想到一首歌。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故事。
她问何承崧：“你记得这首歌吗？咱们学校文艺晚会还有人唱，就是那个嗓音特别尖个子很矮的男生，叫什么来着？”
他飞快地回答：“李洪涛。”
晓晔拍拍手：对，对，就是他。哎呀，那次我就坐在音响旁边，耳朵都要震聋了。
“他唱歌两腿分开，唱之前提一下裤子，特别像倒立的音叉。”
“哈哈哈哈……”
就这样聊开来了，那一晚，在温柔光洁的满月下，走走停停，从西门出去又进来，最后沿着未名湖徐徐绕圈，边走边聊属于江南的中秋节，聊家乡才有的童年，还有高中那些老师和同学。等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了，才意犹未尽出东门进地铁站，何承崧坚持送她回公寓，坐上最后一班地铁，临别时，何承崧说：“我是不是话很多？”
晓晔低低地答：没有。
“可我两侧腮帮子酸疼了。”
她取了一瓶水给他，“说话只会嗓子疼，腮帮子疼是笑的。”
何承崧腼腆地挠挠头：“这样啊，那我可能很久没笑了。”那一瞬间，晓晔抬头，四目相对，气氛顿时变得很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