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亲队伍离开沈府,路上有积雪并不好走。
鸣乐声跟在马匹后,越吹越响,胶牙饧也发了一路。
段行川头戴金冠骑在马上,一路都带着笑意。
碰到说话好听的,他还会派景清去送几块碎银。
沈家在京中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前来凑热闹的人不少,就是不来还有人去说。
一来二去百姓都知晓了,那永安王今日迎娶沈家小姐。王爷对沈娘子倾心相向,大婚之日出手阔绰。沈娘子与王爷当真是郎才女貌。
沈卿云因着乐善好施,不少民众都认识她,先前说书先生常讲的都是她与扶风王相配,今日倒是没人提及。
有头有脸的人家出嫁一般都是要带新娘子绕城的。念及雪天路滑,马车难行,段行川身子又不好不宜吹风。
便只绕了回府的一条远路。
府邸是皇帝赏赐的,念及段行川身子不好,特意选在了偏远些幽静的地方。
牌匾是皇帝亲自提的“永安”二字。
大门两侧还立着两个石狮子,面目略有些狰狞。
据说是皇帝特意赐的,为的是震慑段行川体内病魔。
见喜轿来了,府门口候着的小厮立马点起炮竹,“噼里啪啦”闹声一片。
出轿小娘一般是五六岁的幼女,为了彰显对沈家的重视,陛下特意派来了鸢真郡主。
鸢真郡主是皇帝的亲妹妹宁淳公主所出,算是给足了沈家颜面。
小郡主方才四岁,在奶嬷嬷的引领下用手微拉沈卿云的衣袖三下,喜嬷嬷搀扶着沈卿云出轿子。
沈卿云今日吃的本就不多,又一路舟车劳顿,马车晃晃悠悠,直将她晃的天旋地转,幸好有喜嬷嬷扶着才维持了面上的端庄。
这头她刚下马车,段行川便派余下的人抬着空轿子敲锣打鼓绕城一圈。
小郡主完成使命便被奶嬷嬷领走了。
沈卿云先跨火盆,再跨过一只朱红漆的木制“马鞍子”,步红毡,由喜嬷嬷相扶站在喜堂右侧位置。
因陛下不便来此,段行川母妃又早逝,今日主座上坐的是宁淳公主。
傧相见时辰到了,高声大喊:“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双亲。”
“夫妻相拜。”
“引进洞房。”
三拜结束后,喜嬷嬷搀扶着她走去后院。
王府倒是大的很,前堂和后院被一扇红木门隔开,木门上精雕细琢着各类图案。新妇入门是要走红毡的,沈卿云还盖着红盖头,只能低垂着眸子瞧见脚下的汉白玉地砖。
曲折游廊上熙熙攘攘围着不少凑热闹的女眷,大多是未出阁的,候在这想瞧瞧新妇的面容。
曾几何时,沈卿云也是她们中的一员,凑在那里一边瞧着,一边幻想着自己日后的大婚。
没想到自己也成了婚。
算起来还是第二次。
七拐八绕,喜嬷嬷时不时提醒道:“王妃小心脚下。”
不知过了多久,喜嬷嬷才在格扇门前停下。楠木纹理清晰细腻,方格棱子素雅简洁。又有几个丫鬟打开门上前扶她,“见过王妃,王妃小心门槛。”
沈卿云抬步在喜嬷嬷的搀扶下绕过屏风,几乎一进来她便闻到了段行川身上常带的略苦的中药味。
喜红的芙蓉帐子被丫鬟拉开,喜嬷嬷扶着她坐到了喜床上。
喜嬷嬷又说了几句吉利话便离开了。
其中一个丫鬟道:“王爷吩咐了,王妃若是累了,可以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奴婢名唤静岳,王妃有什么吩咐随时可以唤奴婢。”
沈卿云点了点头,温声道:“我带来了两个丫鬟,一个名知念,一个名向烛,劳烦将这二人带过来。”
静岳笑了笑,行礼道:“奴婢记下了,奴婢这就去。”
其余几个丫鬟也都被她唤下去了。
只剩自己一个人沈卿云这才舒坦不少,头上带着的凤冠有些份量,坠得她脖颈发酸,她忍不住揉了揉。
略微掀开红盖头观察了一下四周。
喜床上有一条绣有龙凤呈祥的云绫锦被,被褥上还铺放着一些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核桃等干果。
红木屏风上刻着牡丹,绕过去便见一如玉圆桌,桌上摆满了糕点和茶水,边上还有几个圆墩方凳。
屋内烧了炭火,并不冷。还燃了熏香,仔细一闻是段行川身上常带的雪松香。
角落处还放了几个鹤纹的青花瓷,看上去还算赏心悦目。
墙壁上还挂了几副字画,落款处写着云让二字,沈卿云最喜字画忍不住上前打量,笔力千钧,倒是和沈卿云料想的不同。
坊间大多就在讨论他的病,他做事又随性,包括沈卿云在内都觉得他是无所长的懒散王爷,倒是没想到竟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