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定的赶,沈家又不愿委屈了她,沈府上上下下都乱作一团。
唯有沈卿云的小院里能讨得几分安宁。
出嫁嫁妆自然是不能少的。
沈老夫人身边的丁嬷嬷恭敬地将礼单递给她,“小姐,这是礼单。老夫人疼小姐,列了一百二十八台,已派伙计搬到小姐库房中了。小姐得了空可以差身边丫头去清点清点。”
沈卿云接过礼单,看都没看一眼放到了一侧,“劳烦嬷嬷跑这一趟了,待会便让知念去清点。”
知念立在一旁,为嬷嬷倒了杯茶。
沈卿云体贴道:“辛苦嬷嬷了,坐下喝杯茶吧。”
嬷嬷欠身行礼道:“多谢小姐。茶奴婢便不喝了,明日便大婚了,外头人缺得紧,奴婢赶着出去帮忙。”
沈卿云点了点头,倒也没再多留,“有劳嬷嬷了。”
那丁嬷嬷前脚刚走,知念便前去清点了。
向烛端着一碟酒酿桂花糕过来。
沈卿云歪靠在罗汉榻上,拿一块糕点小口小口吃着。
算起来这是她第二次成婚了,全然没有新娘子出嫁前该有的忐忑和恋恋不舍。
还没等她躺多久,徐氏便来了。
向烛见此斟了两杯茶便识趣地退下了。
沈卿云连忙起身,“娘,怎么来了?”
徐氏坐在罗汉榻的另一侧,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娘还忧心你紧张。你倒好,没心没肺的,还在这吃起来了。”
沈卿云一下瘫倒在榻上,眼巴巴地看着她,“娘,紧张也是要吃饭的呀。”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没想到这么快就长成了亭亭玉立的模样。
徐氏叹了口气,摸了摸她娇嫩的脸庞,忍不住眼眶发红,“时间过得当真是快啊。娘总觉得你还没长大呢,没想到明日便要出嫁了。”
“娘还记得,当时你兄长去练剑,你便披着白狐裘坐在门边等着兄长回来。你那时候才多大啊,只堪堪到你兄长的腰间,旁人却怎么劝都劝不走。”徐氏眼角泛着泪花,揉了揉她的发丝,似是想到什么嘴角微微上扬,“那时你兄长每每回来都带了伤,你还觉得是有人欺负兄长呢。”
沈卿云笑了笑,“娘漏说了,当时我分明是馋兄长带回来的糕点。”
徐氏没拆穿她,继续说着,“好好好,不是担心你兄长。”
“这一去娘与你见面的日子就少了,你切记莫要让自己受委屈,有沈家为你撑腰呢。”徐氏摩挲着她的手背,“家中也没亏待你,也不知道从何处学的这般乖巧懂事。”
“娘知道你和听肆都跟你爹学了他那一套。”徐氏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娘不要你有什么好名声,娘只要你过得舒坦。”
“王爷若对你不好,你就回来。你爹若不愿,咱们就去你江南外祖父家。”
沈卿云听着杏眼中也泛起了泪花,“娘说的女儿都记下了。娘放心,卿卿绝不让自己受委屈。”
徐氏揉了揉她的头,“娘知你与兄长对入画心中有怨,但这事本不怨她。她娘亲已不在世,你父亲又不喜她,娘若再不对她好些,她如何在府上过活?”泪水落下又被她用帕子轻轻擦去,“这些年娘总怨自己,当今这世道谈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女子本就是一个婢子,想往上爬再正常不过了,娘不怨她。娘只是经常在想娘若再宽宏大量些,好生照顾着她,她是不是就不会难产而亡了。”
沈卿云摇了摇头,泪也忍不住落下了。
道德这种东西向来是用来约束有道德的人。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徐氏用帕子轻轻擦去她的泪珠,“你看娘这是怎么搞的,怎的还把你弄哭了。明日是你大喜的日子,要多笑笑。”
沈卿云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好,都听娘的。”
“你觉着绾一如何?”徐氏岔开话题,“你兄长前些日子来同我商议,说是要非她不娶,让娘快些准备去提亲。”
沈卿云没想到兄长动作那么快,不过快些也好,也不给那二皇子可乘之机,“卿卿觉得绾一姐姐同兄长是郎才女貌。绾一姐姐是同卿卿一起长大的,品性娘也了解。况且绾一姐姐贤名在外,我看兄长是怕被旁人捷足先登了去。”
徐氏点了点她的脑袋,“你这丫头。”
“娘莫要不信,绾一姐姐长得貌美又有贤名在外,京中不知道有多少郎君心慕,媒婆都要将门槛踏平了。这京中俊美的郎君多的是,娘小心到时候绾一姐姐见得郎君多了,瞧不上阿兄。”沈卿云边说边比划。
徐氏被她逗笑了,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是娘考虑的不周到,为了你兄长的终身大事,娘同你父亲、祖母商议一番,挑个良辰吉日便去提亲。”
沈卿云满意地点了点头。
徐氏饮着茶,又同她话了几句家常,才准备离开。
离开时她面露难色,从贴身嬷嬷那接过几本图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