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压得她胸口发闷,等她把竹子全部分好,揉着脖子起身时,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落下。
凉凉的雨丝飘到她脸上,缩成颗颗细细的水球。
江稚梧抿着唇,看了会儿雨,隔日又到凉亭弄了更多细竹来。
送去的信不知回音,江稚梧不闻窗外,总之刘管事送纸来,她便写,写完就去侍弄竹子,或者找白娘聊天,练歌舞,日子过得如这一场绵延秋雨,平静乏味。
刘管事也日日准时,拿了信便交给许翎,许翎每次都会拆开来先看过才会让他送出去,不同于平日看信,刘管事发现,少主每次看江姑娘的信所用时间都格外的快,总是匆匆扫过一眼便封起来了。
这么快,少主看得清吗?
刘管事嘀咕,又赶紧打住,于心中指责自己怎么能编排少主。
他恭谨接过封好的信,出门看到外面漫长无边的秋雨,雨下打落一地的石榴花,想了想,折了回去,问:“再过几日就是中秋了,少主可要回府上去过?”
许翎正摊开一张生宣,捻着笔,仿佛没听到。
“少主?”
刘管事凑近了,又问一次。
“不回。”
许翎落笔,沉吟道:“再过几日,灵淙他们就到京了。”
他们这回在南晋吃了不少苦头,尤其是段不明,花鸩到南晋后回信说,被擒的只有段不明,段不厌受了伤躲在外头,后来与他和灵淙碰上头,待修整好后、趁秦桑海与月氏缠斗不清时,三人一起潜进秦桑海在军中设的私牢,才把段不明救了出来。
一路流水的药灌下去,一步都没让段不明脚趾沾地,饶是如此,段不明现在还是起不得床行不得路,每日由段不厌背着。
许翎道:“中秋就一起在雨霖舍过吧。”
刘管事应下。
许翎又补道:“不用准备段不厌的。”
刘管事一怔,默默又应下。
许翎撩起薄薄一层的眼皮,看他,“有不妥?”
刘管事立刻摇头,找补道:“那老奴择日回府,置办些秋日的衣物,估摸着雨后就要寒了。”
他手中捏着信,提了一嘴:“可要给江姑娘那头也置办些?”
夏日里那些裙衫这些天穿已经嫌薄了,这几日他去取信,都看江姑娘身子外头还罩着拢袖褂子,来来回回那么几件,应当还是白娘给的,不怎么适合江姑娘的气韵。
许翎笔尖一停,默了片刻,垂眸继续写。
主子未答,刘管事也不敢走,尴尬在门口站着,分出余光数檐下的落雨。
第十六颗椭圆的水滴摔到地上时,他终于听到许翎淡漠的声线:
“你看着办就好。”
他收笔,走下台阶。
“告诉她,雨停之前,做好我要她做的事,待天晴了到凉亭去,我继续教她。”
他没有说否则。
那女子就算鼓足了勇气,也只会送他汗帕,给他包扎,捧着他的手帮他擦拭灯油。
违背他?
他料定她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