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衣出了殿门,走到了一个正在浇的小宫婢跟前,问道:
“今日皇后宫中,玲当值么?”
小宫女放下了手中的水壶,恭敬地回道:
“是玲姐姐当值,不过今日下午就该换班了。”
彩衣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兑票,说:
“那正好,你去找找她,问问两位太妃在她宫里都聊什么,有没有机会脱身。”
小宫婢将兑票拿在了手里,应了声“是”,转身就去了。
她拎着一布袋干瓣,一路走过了太极宫中线大道,到了安仁殿外头的圃上,找了一个正在栽种草的小内侍,说:
“小黄,我找玲姐姐有东西要给她,请她出来一趟吧。”
那小内侍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转身就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负责皇后更衣洗浴的宫女玲便从安仁殿里走了出来,两个人就站在墙的外头说话。
小宫婢笑着说:
“这是你托我晒的瓣,已经晒好了,姐姐若是不放心,用的时候,可以再洗一遍。”
玲笑着说:
“哪有不放心的,咱们也不是
小宫婢就左右瞧了一眼,一边放低了声音,一边拉过了她的手,将手里的兑票塞到了她的手心里,说:
“昭仪娘娘问,皇后娘娘跟两位太妃在聊什么,什么时候才能去昭庆殿。”
玲倾着身子,小声地说:
“不用去问了,我刚刚听侍奉茶水的小绿说,皇后娘娘跟两位也没有聊什么,时不时地问一句话,问完了就冷着场,也不让她们走,这茶水都上了两壶了。”
她说完,迟疑了一瞬,就又将手里的兑票又塞还给了她,说:
“这个你拿回去吧,问我这两句话,用不着这么多钱。”
小宫婢连忙又推了一下,说:
“姐姐就拿着吧,这钱是彩衣姐姐给的,我可做不了主。再说,你阿娘不是病了么,托人送出去也能多给她买两副药。”
玲这才又将那兑票攥在了手心里,不好意思地对着她说:
“谢谢。”
然后转身走了。
她刚刚进了安仁宫内苑的门,就从旁边闪出来了一个人,吓了她一跳。
她见对面的年长女官面若寒霜,紧张地脸白了一下,攥紧了手中的布袋,低着头喊道:
“图司教。”
图司教冷声问:
“你刚刚去跟昭庆殿的人见面了?”
“是,我托昭庆殿的小红给我送了一袋子桃干,晚上给娘娘沐浴泡汤用。”
图司教眯了眯眼睛,问:
“内侍省前天才刚刚供了一批,这么快就用完了?”
玲一直没有敢抬头,说:
“放在库房,不知道被哪个给压碎了,不能用了,怕被娘娘责罚,所以才求昭庆殿给我一袋,求司教姑姑千万不要告诉皇后娘娘。”
图司教听见她说话的声音都发了颤抖,冰冷的眉目的便软了下来。
皇后娘娘性情不定,赏人的鞭子她又不是没尝过,这宫里头谁不害怕,谁不胆战心惊。
就她这动不动就翻脸,一点儿也不念着底下人功劳苦劳的人,谁愿意给她卖命?
图司教看了玲的脑袋一眼,即便是她觉得玲有问题,也不打算追究了。
于是便冷冷地说:
“行了,以后少跟昭庆殿的来往,小心被皇后娘娘知道,要了你的命。”
玲这才抬起了头来,似乎很惊讶,然后便又低下头,小声疑惑地说:
“皇后娘娘不是一直夸昭仪娘娘恭顺的么?从前昭仪殿孝敬的东西,娘娘也都接着了,为何……”
图司教朝着她翻了个白眼,说:
“今时不同往日,你看不出这两个人马上就要对上阵了么?想活命,就机灵一点儿,别触霉头。”
玲心中一惊,连忙躬身应了一声“是。”
而此时,安仁殿会客的正殿中,王皇后坐在主位之上,手中捧着茶碗,轻轻地吹着气儿,气定神闲,慢条斯理。
而下首位置上,两位太妃娘娘,太宗皇帝的韦贵妃和燕德妃,相对而坐,各坐一边,对视了一眼之后,眼神中都露出了不耐的神色。
燕德妃先是将手中的茶碗一下子磕到了手边的案几上,出声说道:
“皇后娘娘,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讲,不妨直说了吧,我们进宫来,还要面圣,这时辰过去好久了。”
王皇后听闻,动作滞了一下,随即将茶碗也放了下去,说:
“陛下在武德殿忙政事,如果他闲了,自然会来叫两位过去,他还忙着,两位太妃就陪着我坐一会儿不好么?”
她扬起了头,脸色上带着苦色,说:
“宫中凄苦啊,看见两位长辈,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