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阳侯府。
长安城里的有名纨绔几乎挤满了云昶的房间,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
“恭喜啊恭喜,小侯爷,听我爹说,你要迎娶天师府的少司命了,是皇上下旨赐婚的。”
“啧,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婚事,可是小侯爷自己求来的。不过也不怪你,那天你们几个不在,是没瞧见天师府那位少司命的厉害,自然也没听到小侯爷说出‘以身相许’的话。”
“竟有这回事!?平日我们去玉淮楼听曲儿,也就小侯爷真听曲儿了,连花魁的正脸都不瞧一下。那少司命是有多美,竟然让从不近女色的小侯爷求娶?”
“诶?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啊!少司命那可是天师府的仙师,玉淮楼的小娘子们怎么能比呢!就不能放一起比,花魁也不行。再说了,我们不是来看望小侯爷的吗?你们怎么一个个的光谈风月了?”
“……”
云昶卧躺在摇椅里,闭上眼睛,他一句废话也不想听。
“去去去,你们是想憋死小侯爷吗?该干嘛干嘛去,要是有局,自然会找你们乐,别都杵这儿站桩。仔细不留神唐突了长公主,皇上扒了你们的皮。”
王二,也就是王槐,看到满屋子的人,直接撸起袖子拖人,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云昶交好的几个世家公子时,他才凑过去压低了声音。
“打听到了,昨日丑时三刻左右,谢司命晕倒在廷尉令门口,今日午时才醒来,刚才又直奔昆明池去了。云兄那鱼妖是不是又出现在昆明池了?”
王槐外祖父是刑部尚书,和廷尉令叶叙仲有些交情,一早得了云昶的信,便火急火燎的探了消息。
“我们要不要也去一趟?”王槐没见过妖物,有些兴奋地搓了搓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要找死你自己去,别拉上我。”
云昶有些恹恹,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瞥了王槐一眼后,又慢吞吞地阖上,将身上的盖毯往上拉了拉。
好冷!
“哎呀别这样嘛,”王槐贼兮兮的笑了笑,打趣道,“你莫不是临到头不好意思了吧?那日你在昆明池可是振振有词要‘以身相许’的,这就怂了?”
“你懂个屁!”
叽叽喳喳的吵死了,云昶将盖毯一掀,略有些被戳到了痛处似的盯着王槐几人。
“你们知道我昨晚遇见了什么吗?知道我这一夜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你们见过泥塑雕像活过来的怪物吗?小爷我昨夜差点都被妖怪吃了!看看看,看个屁!”
云昶摸了摸胸口仅剩的最后一张符纸,惊魂未甫似的深深吸了几口气。
“这几日,你们都不要来找我了。”他想静静!
“啊?”
王槐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又是王槐被推了出去,顶着云昶的怒气硬着头皮开口。
“小侯爷,听说你昨晚哭了一晚上,是不是真的啊?”
“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多远!”
提到丢脸的事情,云昶破大防,不由分说的就是去拔剑抽这一群不知分寸的损鳖孙。
“来人!”
云昶“嘭”地一下将佩剑拍在桌上,气得眼睛都有些红了,他看向低头进来的近侍。
“赵五,给本侯查,昨夜当值的是哪些吃里扒外的混蛋,查到全换了!”
发作一番后,云昶冷静下来,在门口进进出出晃悠了好几遍,最后还是垂头丧气地躺回床上,被子一拉蒙住脑袋。
“如何?还是不肯起来?”长公主翻了翻桌上的递帖,没好气得笑道,“那就别管他,德性!过两日便好了。”
长公主清楚自家儿子的性子,平时虽说纨绔不堪,但却最讲义气。昨夜扔下天师府那小姑娘跑了,救兵没搬成,自个儿却吓晕了,想必是抹不开面子,觉得丢人罢了。
“去告诉他,别的我不管,云阳的阳春宴,他必须给我立立整整的去了。那日,皇上也会驾临,叫他别整出什么幺蛾子就成。”
北边战事吃紧催粮饷的折子如雪花般地飞进京,东边又降下天灾,据说一夜之间毁了一座城,死伤无数,民心动荡不安。
按照皇兄的性子,免不了又要下道罪己诏安抚民心。
“准备马车,我进宫一趟。”
——
二月十四,云阳公主设宴遍邀京中权贵,以“阳春”二字为宴名。
“阳春”取前朝乐府诗中“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意为大翰江山,永为春日,万物生,不凋零。
“论取悦今上,云阳公主称第一,朝野上下无人敢忝居第二,就连那群没了子孙根的宦官也不行。”
“要不怎么说,云阳公主和长公主并为大翰朝的两座明珠呢。哈哈哈哈,一个主内一个主外,说是牝鸡司晨也不为过了。”
“慎言慎言!子阚兄,你也不看看写什么地方,仔细明日曝尸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