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也就有人窥见了其中的商机,在大一些的郡县暗坊里,人口拐卖,尤其是女性买卖悄然出现。
先帝在任时还不似如今这般猖獗,奈何当今圣上是个耽于享乐的,曾在大朝会上公开赞许过死契之法,这直接导致拐卖势力迅速崛起。
自上而下,地方官府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动那些个有清白户籍的良民,其他诸如他国流入的异邦人、逃难逃荒寻不着根的难民、被邻里排挤踢出村子失了户籍的可怜人等,若是不慎被捉进暗坊典了死契,也就不是他们能管得了的了。
原主就曾在东宫的宴席上见识过一回。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表面上是不屑于这套的,但围在他身边的那群纨绔,对此却很是热衷。
早已玩腻了娇弱歌姬舞娘的公子哥们,打着娱乐的幌子,在府中豢养了大批来路不正的死契奴仆,隔三差五的便点出几人来玩新花样,企图通过视觉和感官上的冲击获取快感。
在原主的记忆里,那是一对好看得惹眼的姐妹,据说是从匈奴出逃的奴隶。她们的母亲原是大雍北境的良民,一不小心被贼人虏了去,而她生下的婴孩生来就是匈奴人的奴隶,受尽欺辱。
没人知道她们究竟经历了何种艰辛,才九死一生逃回了大雍。原以为博来的是条活路,却不想又坠入了另一个深渊。
那天,为了所谓的「活着」,俩人机械般的听从着主人的命令,互下死手。
缠斗在一起的两人完全丧失了女性的温柔,如同两头坦..胸..露..乳的母兽一般撕咬在一起。
最终,姐姐以失去一条胳膊的代价,斩杀了自幼相依为命的妹妹。
由于打斗太过精彩,他们的主人难得发善,随手给妹妹赏赐了一道桌边早已凉透、糊成一团肉羹。
还来不及止血,饿了不知多久的独臂奴仆立马匍匐前行,就地狼吞虎咽起来……而在离盘子仅三步远的地方,仰躺着她死不瞑目的妹妹。
东宫那位呢?嘴上说着粗鄙,眼睛却一瞬不错的欣赏完了整场死斗,越咧越大的嘴角明晃晃表露着满意。
这种集暴.力、血.腥、性.感于一体的“视觉盛宴”,一时风靡整个都城。
马车外熙熙攘攘的叫卖声将萧月飘远的思绪拉回现实,不禁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将人扶起开口安抚:“不关你事,莫要再往自己身上揽莫虚有的罪名。”
“是,奴婢知错。”
“……”
罢了,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过来的,慢慢来吧。
***
白河郡城比她想象中的要大上许多,原本以为那堵残破的城墙里头,最多只有一横一竖两条主街。可出乎意料的,车队又晃晃悠悠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最终抵达目的地。
“禀王妃,燕北王宫到了。”
自打楚无渊出现,先前嘴碎的送亲队伍肉眼可见的拘谨起来,个个打起十二分精神,对萧月那叫一个恭敬,生怕她看谁不顺眼,在燕北王跟前告上一状。
纵使心里再看不上这个偏远边陲的郡王,面上还真没人敢表现出来分毫。
若在都城也就罢了,当着自家主子的面儿,量那燕北王也不敢对他们怎么着,打狗还得看主人不是。
可眼下,他们只身在人家地盘,随便什么由头都能被打发了命去。
“呸,这群黑心肝的。”对着主子以外的人,小焕倒是很放得开,忿忿骂了一嘴,没刻意控制音量。
要知道先前在路上,她花了大把钱求着哄着,才能请动这帮爷猎点荤腥给小姐补身子。眼下可倒好,一个个听话得活似鹌鹑。
“行了。”萧月低声轻呵,又有些好笑。到底是年轻,就这点事儿也值得记恨这久。
在心理年龄二十九的她看来,实在是不值一提。这捧高踩低的戏码,在历朝历代都不算罕见。
“是……”向来顺从的婢女难得的有些不情不愿。
“好了。”萧月无奈摇头:“你且领着他们,将那几车嫁妆存去一处,务必仔细清点,别出什么岔子。”
“小姐放心,奴婢这就过去。”晓得轻重的她也不再纠结,重新端起大丫鬟的架子指挥起外头的人干活,不错眼珠的盯着。
这些可都是老爷夫人专门为小姐添置的陪嫁,可以说半个萧家的家底都在这了,万万不能疏漏了去。
毕竟是官宦人家从小培养的下人,干起活来颇有几分干练,全权交出去,萧月是放心的。
王宫里没有长辈,据她所知楚无渊也未曾娶过其他什么人进门,或许会有几个通房丫鬟侍奉,但断然没有她主动去接触的道理。
眼下,她只要怎么顺心怎么来就成。
这么一思量,也就不着急下车了,车厢里头的物件都是她这几个月贴身用惯了的。东西虽然不多,但收拾起来还需费些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