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代,普通读书人多用的还是简牍,只有达官贵人才用得起轻薄便利却价比黄金的纸张。别看这本游记手感粗糙,实际稀罕得要命!翻遍整个萧家,也找不出五本来。
但爱女心切的萧父,既担心女儿路上无聊,又看不得女儿受苦受难。
那简牍上的字一个比一个小,密密麻麻连成一团,在颠簸的车厢里根本就看不真切,索性一狠心给她塞了三本纸书。
想到远在都城的亲人,萧月的目光变得柔和,指尖轻轻拂过书面,小心翼翼用锦帛一层一层将书仔细包裹好,放进专属的木匣子保存。
等她收拾好贴身行囊,小焕那头还没有动静,索性拢紧大氅,带上兜帽三两步跳下了马车。
这车厢虽宽敞但并不算高,车夫也早已将脚踏摆放齐整,两级落差只比普通台阶高上半寸,这具身子骨再是羸弱,也不至于下不了台阶。
与萧月的淡定从容不同,守在周围的六名侍卫见她自行蹦哒下车皆是一愣。
侍卫的身份说高不算高,但说低却也并不准确。他们大多出自豪门世族的旁支,也多是庶出,但到底和普通贫民不同,有些意识是深深印在脑海里的。
堂堂王妃举止竟这般随意不讲究礼节,简直不成体统。
别说皇亲国戚了,就是那稍有些家底的勋贵,当家主母的一言一行都是无可挑剔的。
要知道,她们身上的组玉佩可是从脖子一直悬至脚踝,在走路时万不可以轻易发出声音,蹦蹦跳跳是绝对不被允许的行为。
那些一走路玉佩就丁零当啷响个不停的妇人,无异于“驴骡犊特”,实在有失身份。
只有疲于奔命的底层女性,才会展露出这般没规没矩、自轻自贱的一面。
被六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看的萧月连瞧不瞧他们一眼,只冲着包袱和木匣的方向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提上。
随即转身施施然跨进燕北王宫的大门,任由身后的侍卫互相挤眉弄眼。
这一路走来她真的压抑太久,死亡的恐惧一直压在她的心口不曾离去。
即便是在医院里见惯了生死的她,依旧无法从容的面对原作里即将来临的命运。
她无时无刻不在焦虑,分分秒秒都在提防,那把悬在她和萧家脑袋顶上的利剑令她挠心挠肝。
好在,她总算踏实踩出了第一步,窥见了那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