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下雪了!”
寅都的人们纷纷跑上街去,争取能亲眼目睹这来自老天爷的奇观。
六月飞雪,属实是异象。
大家又免不了私下议论,到底是哪里出了冤情,致使天公异象。
不过也有人说道:“好几天前这天儿就不似之前热了,下雪也是正常的。南边还大旱着呢,说明今年这天儿就是怪异,和人无关。”
贺大娘和贺光光倒是对这天没有太大的感触,不过现在下雪,买伞的人肯定更多了起来。
幸而今年有月娘相助,是不愁没那么多伞卖给寅都的百姓们用了。
他们把几十把伞用布袋扎好,捆在白镜上,准备运到大街上去卖。
白镜是范饰月借给他们的,虽然贺大娘和贺光光说的是跟她“借”,但她其实早就把自己当成了贺家的人,贺大娘是她的母亲,贺光光是她的兄长,不用谈什么借不借的,她的东西就是他们的东西。
哒哒哒。
贺光光停下手中的动作,仔细听着这马蹄声。
他记得前几日白镜用脚蹬地的时候,声音没这么大。
一转身,院子里已经来了一堆人,自己的妹妹正戒备地把自己和阿娘护在身后。
院子里已经站了十几个官兵模样的人,还有几个没有胡须,阉人模样的人。
为首的人骑在一匹高大的骏马之上,神情冷峻倨傲,身披墨色大氅,手戴黑色菱纹绣金手衣。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朝那护在自己面前的月娘一点。
然后凛声道:“袁常侍,读吧。”
一个没有胡须的中年男人上前一步,掏出一截金色绸缎,有腔有调地念道:“今范夫人贤德贞淑……”
骏马上的年轻男子眉头微蹙,打断了那个阉人:“挑重点读。”
袁常侍只得一顿,又读道:“今日,朕将范夫人册立为后,并赏赐封地大梁,以及精兵七千,为范皇后独立调用,终身归范皇后所有。”
年轻男子听得很是满意,从骏马上一跃而下。
他脱下手衣,揉了揉月娘的头发,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回来做皇后吧。”
自己的妹妹……居然是皇后。
自己和阿娘顶多猜测过月娘是好点的人家的官奴,没想到居然是帝王后宫里的人。
贺光光想着想着,越想越害怕。
然后壮实健硕的他,竟然比阿娘还不能承受这现实,一下子晕倒在地上。
“光儿,光儿……”
贺大娘抱着贺光光,试图喊醒她。
范饰月感觉整个人从脚底冷到头顶。
她以为炻帝还在南边打文王,没有精力来找她,没想到这么快就平定了大梁之乱。
她绝望地望向天空,也许这就是她的宿命。
而这方天空,也是新王朝的天空,她一心奔赴的大羡,早就走上了一条怎么也无法归来的路。
范饰月瞟了一眼身后的贺光光,和还在尝试唤醒他的贺大娘。
这辈子,又不能报答他们了。
她也轻轻在尧焻耳边说道:“别动他们。”
尧焻看了看那秘兵情报里所说的,和范夫人相处甚欢的贺家母子。
这范饰月放着她当过丞相的父亲和皇帝夫君不要,跑到千里之外,就是为了来跟这家人玩过家家儿。
尧焻很是无奈:“朕是那种会随意动自己子民的人么。”
他虽杀伐果断,但对于帝王来说,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他还是很清楚的。
这下范饰月总该满意了吧。
尧焻拿出手里攥了一路的斗篷,披在范饰月身上,“范皇后,走吧。”
范饰月感觉到一阵温暖从背后涌了上来。
她伸出手摸了摸,斗篷是厚实的。
然后低头一瞧,上面绣着一轮密密匝匝的小月亮。
炻帝是爱自己的么。
范饰月脑子开始浮出这个她不敢相信的想法。
因着她的身份,她被人利用了两辈子。
她才不相信有人会对自己好得这么纯粹。
只是为了顾及贺家母子,她也不会再表现出格,触怒炻帝了。
今夜暂宿官栈。
范饰月被带到官栈最上等的屋子里休息。
听小宦官说,陛下歇息在另一间,她便松了一口气,一股脑倒头睡了。
……
尧焻歇息在另一间屋子里,但是没睡。
对面的秘兵经通报进来,递给尧焻一个小竹简。
祁肖道:“陛下,这是在据说和皇后走得比较近的李姓女子的居住之处,找出来的东西,先呈给陛下。”
尧焻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左边赫然写着“梅兰手记”四个字。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