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饰月随着公子陨又去了那家青楼。
走到陈王常待的那个屋子门前,正在门口站岗的李梅兰瞥了范饰月一眼。
范饰月已经好几天没跟着她练功了,取而代之的是跟着公子陨神出鬼没的。
李梅兰看她的眼神,颇有一种“女大不中留”的怨念。
范饰月自知理亏,垂下了头。
每个人的志向是不同的,她疏于去打理所有与她相关的人际关系,她目前最需要做的,就是实现她上辈子未完的愿望。
她也没有跟着公子陨进屋,先由着公子陨进去和他的父王谈判。
“你这个逆子,怎么又来了?”
“父亲,我有要事相议……”
里面歌乐声停了,断断续续传来公子陨和陈王商议的声音。
舞娘们也悉数退了出来,门口徒留范饰月和几个陈王的暗卫,面面相觑,气氛凝重。
哐当——。
咔擦——。
里面传来了凳子举起复又被砸到地上,以及瓷碗茶杯碎裂的声音。
情况不妙。
范饰月皱起了细眉。
“你个逆子,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就你懂这些政事么?还管起老子来了!”
“老子好不容易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寅都享享福,就你天天烦!天天烦!”
“不愧是下贱之人生的孩子!”
“父亲!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的母亲,我的母亲也是和父亲您同床共枕,相濡以沫的人!”
“呵呵,你母亲也配跟我相濡以沫?她跟外面那些歌女没什么区别,你还跟我拿起乔来了。”
“下贱的东西,敢拿碗砸我是吧。”
咔哒一声,门开了。
头上半边流着血的陈王,一把拔起了旁边一位暗卫的剑,刺进了公子陨的胸膛。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人们反应过来时,只能听见公子陨临死前的低吼了。
“啊——”
公子陨逐渐没了气息。
这是范饰月看见的公子陨的最后一面。
年轻有为的少年,最终死在了满身酒气的父亲手里。
血光刺亮了范饰月的双眸。
两辈子,两辈子都栽在了陈王这个懦夫和庸才手里。
怪她太软弱,怪她内心深处还对这大羡皇室最后的血脉抱有希望,怪她对大羡的复辟愿望扭曲,以至于看不清别人都可以看清的现实。
范饰月雪白色的牙齿把唇都咬破了,嘴里血腥味涌了上来。
她二话不说,拔起另一个暗卫的剑,直直向陈王刺了过去。
“什么,居然有刺客?”
陈王吓得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应对,慌忙用宽大的袖子挡住自己的脸。
其实陈王不用应对,李梅兰已经率先和范饰月打了起来。
其他的暗卫围住了陈王,保护着他。
范饰月武力不及李梅兰,但是简单过几招没有问题。
当当当。
剑与剑相劈的声音一阵又一阵。
而青楼斗殴是常事,老鸨们才懒得来管,只要不伤着她们的舞娘和歌女就行。
“这刺客,怎么有点眼熟?”
陈王看着看着,嘟囔了一句。
忽然间,李梅兰假意往后退了一步,捂住胸口,仿佛被范饰月刺到了。
“刺客实力太强,还是先退为上。”
李梅兰是暗卫里面功力最高的,也是资历最深的,其他暗卫并未对她的话产生怀疑。
李梅兰一把抓住陈王,说道:“动静太大了,即刻前往北境。”
然后瞥了一眼范饰月,眼神中很多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
似乎在说,好好活下去。
轻功如影,石榴色和栗色交错的云霞飘散开。
暗卫们随着李梅兰离开了青楼,转瞬间全部消失不见。
范饰月手里拿着剑,还在大口大口喘着气。
……
范饰月拿着身上最后一点钱,请青楼里的人把公子陨的尸体安葬在了后山。
此后她常常在后山一个人呆坐着,旁边是公子陨的坟。
与公子陨志向上的契合,与陈王的重逢,与李梅兰的师徒情谊,这一切仿佛是一场梦。
仔细想来,很多点都值得细细推敲。
她惋惜公子陨的丧命,也许她上辈子最后在弥刹军的军营里,没有看见公子陨,正是因为公子陨那个时候已经被陈王嫌唠叨,一剑击命了。
自己和公子陨,也许和商谦君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们都左右不了陈王什么,只是商谦君谄媚一点,她便以为大羡的复辟失败商谦君要负大责。
单纯。
他们都太单纯了,在真正的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