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识得不少字,粗略看了两眼,脸色微变。
“祁肖,这段时日你寻人有功,先下去吧。”
“是。”
待祁肖离开,尧焻才复又打开那竹简。
——没想到有生之年,我也能收一个徒弟。人人都笑我自傲,不易与人相处,但我还是有了这么一个徒弟,月娘。
——我出乎意料地信任月娘,月娘谈起大羡太后时,脸上总是会浮现温柔的神色,甚过我询问她父母情况的时候。她一定会好好和我一起帮助弥刹军的。
——月娘练武很用功,也很出色,她的外表是她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只是最近她和公子陨走得很近,不大来我这了。我知道她和公子陨有着一样的政治主张,他们和陈王不是一路人,我虽也认同,但我还是要护陈王一世周全……
尧焻很快目光就扫完了这一卷竹简。
虽然李梅兰接触的是蔺泓月而不是范饰月,但秘兵已经告知过他蔺泓月就是范饰月为自己选择的化名。
范饰月对弥刹军的贴心用心、对大羡王室的忠心上心,在这份竹简里,可以算是一览无余了。
尧焻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弧度。
“怪不得。”
怪不得范饰月上赶着对自己暴露商谦君的计划,原来是帮着她的好弥刹军提前铲除一个庸才、一棵没用的墙头草。
怪不得在常怡苑里搜刮出范饰月常用的刀,两个贴身婢女眼神躲躲闪闪,说是夫人削瓜果的刀,原来是这位夫人早就随时对准了自己的脖子,准备下手。
那些在常怡苑里,与范饰月朝夕相处接受授学的温馨时光,终究是自己最大的一场错觉。
“是我小瞧了你。”
他以为范饰月的行为异常,只是因为她是一个在感情里沉沉浮浮的女子,原来是他小瞧了她,她才不在乎商谦君,尧霖,或者什么青梅竹马的死活。
她最在乎的,是大羡王朝的死活。
自己到处平叛反乱,没想到最大的反乱就在自己身边。
咔哒。
竹简被扔到了火盆里,燃烧殆尽。
他能怎么办,金口玉言,总不能现在就提刀去杀了新立的皇后。
是范饰月自愿进宫的。
却也是他自愿立她为皇后的。
怪就怪自己一直没看明白,一直连枕边人的杀意都没察觉到。
……
翌日。
范饰月被小宦官带到马车上,小宦官说:“陛下还在官栈里,请皇后稍稍等待一下。”
她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她其实一点都不着急,昨天夜里睡得正香,突然听到了摔东西的声音,导致她下半夜没怎么睡好。
这官栈隔音着实太差,还不如贺大娘的屋子,砌的都是厚厚的石墙,贺光光每日在隔壁惊天动地的鼾声她都听不到一点。
于是她眯上了眼睛,不经意间打了个小盹。
梦里她飘飘忽忽,又回到了上辈子。
自己在弥刹军营旁边死了的时候,后面炻军传来了通报,“皇都急报!陛下有令,若发现前朝丞相范恭之女范饰月,可免一死,送入皇都审讯!”
然后自己死了之后,范恭和辛氏抱头痛哭,范恭最后仍是获得了炻帝给的职位,范恭也没那么爱在官场上大作文章,就这样和辛氏一直郁郁寡欢着,过完了下半辈子。
画面一片一片的,出现的时候很诡异但很真实。
所以睁开眼,就看见尧焻的时候,她忍不住错愕,张大了嘴巴。
梦到什么醒来便能看到什么,也太巧了些。
自己和面前这个人,果真如梦里所见,有一些前世今生的缘分么?
尧焻走进马车里的时候,范饰月已经换上了青碧的软烟罗,颀长的脖子上挂着金色的项圈,上面镶嵌着绯红的玛瑙。
再也不是他昨日见到她那身着栗色粗布衣服的模样,已经有了几分属于皇后的端庄,而她自带的清丽却一直没有消失,与他带过来的这套给她的衣服十分相称。
虽然,范饰月在贺家那不施粉黛的样子,也很动人。
但现在范饰月擦了淡妆,嘴上浅浅的胭脂,异常诱惑。
就像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他就想,这张嘴巴一定格外好亲。
只是这嘴巴现在微张着,似乎是不愿意看见他进来。
“你害怕什么?”尧焻一阵心冷,淡淡道:“你放心,我不会碰你的。”
其实这个决定,在他来寅都之前就做好了。
他想着,在范饰月真正接受他这个人之前,他是不会随意碰她的。
只不过没想到昨天弄出了这么一遭,他是再不敢碰他身边这条养不熟的毒蛇了。
范饰月听了,也没说什么,皆是因为习惯了尧焻的性情无常。
不知道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