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也如被煮透一般难看。
“脱衣。”
卫衡冷眉,不知在生什么气。总之自姜采盈上车的那刻起,他的眉心就没平过。
只听“咚”地一声,姜采盈的头磕在紫檀木车壁上,整个人昏沉地不省人事。
再次醒来,已经是在三天后了。
天光已明,映入眼帘的是一处竹居,她的头顶,是勉强撑着洗得发黄的纱帐。
姜采盈躺在床上,浑身疼得动弹不得,仿佛有人刮开她的皮肉,将身上的骨头全部冲洗了一遍。
她只能转动头颅,大致看清竹居的陈设。
非常简陋。
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张木桌,一个火盆,还有墙上挂着的几柄形状怪异的刀具。
门大敞开着,光透进来。她听到门外有劈柴声,捣衣声,一股若隐若现的中药味飘进她的鼻尖。
她想喊人,嗓子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你醒了?”一张清秀可掬的小脸猝然在眼前放大,小女孩不过七八岁年纪,她大叫着往门外去,“爹爹,您快来,这位姐姐醒了?”
“爹爹?”姜采盈不禁瞠目讶然,难不成卫衡那狗贼从前还曾经在山林之中隐居生子?
她的猜想很快不攻自破。
悠长的人影跨进竹门,一个皮肤黝黑,面容憨厚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努力说着非常拗口的官话,“姑娘,你醒了。”
姜采盈浑身动了动,喉咙间似有什么堵住,丹田无法聚力发声,从前她病得重时,也有这种状况。
她只能艰难地从喉间挤出几个字,“你们是谁?”
男人猜了一会儿,笑道:“姑娘,你别怕。我是这山里的樵夫,名叫三财,负责灵泽县的木材供应,这是我女儿南南。”
那娇俏可爱的小女儿向她眨了眨眼,抢道:“我和爹爹在山上砍柴,发现了你们的马车陷在泥潭里,你当时又病得重,我们便将你们带到了这里。”
“多谢…”
姜采盈意识回笼,那日的状况确实凶险,她想来都有些后怕。
她高估了卫衡那药的效力,却没想过再强力的药物都压不住她本就虚弱的经脉。
她的元气,经不起暴雨浇淋。
卫衡那晚…姜采盈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冷情淡漠的轮廓,他一贯慵懒的身影被暖黄的壁灯映照之下显得有些仓皇。
“姜采盈,你敢死?本王明日便杀入宫城。”
……
“睁眼,我给你买你最爱吃的蟹粉酥,洒上糖霜,再来一叠沙果,卷着芸豆…”
……
无措、失态的卫衡,她有多久没见过了呢?
姜采盈的内心有些动容,至少在那一刻,那个人是一心不想她死的。
“他呢?”
姜采盈不能多说话,便只用“他”来代替。
三财虽憨厚,却不愚钝。
他笑道:“你郎君进山给你寻药了,估计得正午才回来。那味药材对你的身体很有帮助,只不过那药却只长在悬崖深涧处,恐怕很难寻到。”
姜采盈头脑模糊,大脑宕机,反应了很久才将那句“你郎君”给消化。
床上的人胡乱地动着,那黄发垂髫的小女孩连忙按住她,“姐姐,你不能动,伤口会复发的。”
伤口?她不过是寒症并发,哪里来的什么伤口?
她内心升起一股警惕。方才眼前的男人说这儿是灵泽县,可这根本就不是去金峰皇陵的必经之路。
姜采盈不禁问道:“我昏迷多久了?”
“算算日子,已经有七日了。”
七日,算上路上耽搁的时间,她与陵都已经断联至少已有十日。倘若卫衡是故意绕路,避开了去皇陵的管道,那么此时京城中应该已经乱作了一团。
当朝公主与摄政王在雨夜中双双失踪?恐怕日后她少不了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重要的是卫衡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卫衡根本就没有与她一起,他们被贼人分散了,或是说卫衡已被途中的刁民恶匪杀了也说不定。
还有 ,她的伤口又是怎么回事?
姜采盈微微向里侧过头,心下有些有些骇然。
她突然忆起当年卫衡还在他身侧侍立时,曾讲过他的老家通县曾有过一些令人惊惧的案例,有一伙流盗窜匪武功高强,沿途袭击过路商贩,却不为其钱财,只挖人心肝脾脏拿去搞异教祭祀之类的...
这么想着,她的脸色便有些惊诧地挂不住,五脏六腑里翻涌着作苦的胆汁。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响动,门扉被开,有人踩着地上积叶的簌簌声而来。
黄发垂髫的小女孩儿从床边跳起,往外面看去,“姐姐,你郎君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