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车窗大敞,陆青斐侧身坐着,手肘支在窗框上。
“看什么呢?”李观如站在窗外问道。
陆青斐转身背向她,爱搭不理地说:“透气。”
她一巴掌甩去他后脑,接着怒气冲冲踩上马车,钻进车厢坐好后还踹了他小腿两脚。
陆青斐一言不发地挪到车门边上坐着。
马车缓慢驶动,他忙要让车夫停下,李观如幽幽开口:“别等了,我让衡娘去沈菽的马车了。”
陆青斐一下推开车门,闷闷说道:“透气。”
李观如嗤笑说:“透什么气,透你那臭脾气?”
他伸直了腿瘫坐在车板上,没个正形。“阿娘我困了,您也歇歇嘴。”
说完就开始闭眼假寐。
李观如怎会顺他的心意?她从车柜里翻出一面铜镜丢到他腿上的衣袍,兀自说道:“自己照照你这副嘴脸,衡娘就是蒙着眼也不会喜欢你。”
“要她喜欢?”陆青斐讽笑着打开车窗将铜镜掷进道旁大树,震落枝上白雪。
“你要不出去骑马?”
“然后我再摔马?”
“摔马了衡娘也不会变更婚期,更不可能因此就留下照顾你后半辈子。”李观如坐到他旁边,径自关好门窗。
“衡娘衡娘衡娘,到底谁才是阿娘亲生的?”陆青斐起身要换到对面坐,又被她拽下。
“你在衡娘跟前也这样不耐烦?”李观如压着眉头睨他,“要我我也选沈菽。”
他不说话了,冷起脸挤进角落里坐着,巴不得和她离上十万八千里远。
李观如偏要挨过去。“你嫉妒沈菽是你的事,对着衡娘撒什么气?”
“我嫉妒?”陆青斐难以置信地冷笑了声,“她擅自许嫁,我还不能生她的气了?”
李观如反问:“衡娘要是擅自决定嫁你,你还生气吗?”
“我又不是沈菽,当然不会娶她。”
“你就嘴硬吧。”她说,“嘴再硬也得去和衡娘认错道歉。”
“没错,不道。”
气不打一处来,李观如按着他就打。
陆青斐护住头,一遍遍重复:“我没错,我不道歉。”
李观如喘着大气说:“你不道我道。”
“这关阿娘什么事?”陆青斐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心烦意乱地说。
“衡娘和沈菽的婚事又关你什么事?”她反唇相讥,“你凭何对衡娘生气?”
“她是我救回来的,她是我的!”
李观如捂住他的嘴。“嚷嚷什么?”
她淡淡说:“衡娘也是沈菽救回来的。我和你姑外祖母是衡娘救的,即便你曾对衡娘有恩,现在也两不相欠了。
“人家对你无意,和沈菽两情相悦,你答不答应,婚事都已定下,何必再把怨气往人家身上撒?再过半月衡娘就要出嫁,我也不可能让你再进书斋伴读,你们往后见面的时候不会多,趁早去赔罪。”
陆青斐沉默不语。
姚静衡拿着一沓课业回到马车,一进车厢看见他这副阴沉的模样,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
她束手束脚地坐在对面,低着头躲避他的注视。
李观如勾勾手,让她坐到上首来。
“课业全都写完了?”她接过姚静衡手里的纸张翻看几页,“沈菽可有替你讲解?”
“有。”姚静衡情不自禁扬起甜津津的笑。
不是不喜欢被人看着写课业吗?只是不喜欢被他看吧。
陆青斐在心底冷哼了声。
“我猜,沈菽肯定没有告诉你,他是连中三元的头甲状元。”
她睁圆了眼。“他还真没和我说这个,只说他三年前考中进士,过了吏部铨选便在秘书省任职至今。”
李观如打趣地点点她眉心。“眼睛都亮了,这是更中意沈菽了?”
姚静衡羞答答摇头。“没有。”
陆青斐冷哼出声。
虽是打算等他自己消气,但她做不到毫不在意他的反应,旋即敛笑低眉,心中忐忑地瞄瞄他。
李观如将她的不安看在眼里,登时伸腿踹了陆青斐一脚。“怪叫什么,不会好生说话就出去骑马。”
陆青斐就是要和人作对,堂而皇之地又冷哼一声。
李观如径自推开车门,揪住他衣领就要把人往外面丢。
“郡主小心——”姚静衡隔空扶着她。
陆青斐也怕她摔倒,拉回车门抓稳她的手臂将她按回去坐好。“快四十的人了,怎比我还冲动?”
“你出去我就不冲动了。”
他看向姚静衡,用眼神问她是否也想让他出去。
她低下头,一言不发。
陆青斐推开车门就跳下车去。
“郡主消消气。”姚静衡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