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开始搜刮同伴的钱财。
盼康问:“他们是劫财路匪?”
“十二个人一起来抢钱,还专抢我一人,够分吗?”
盼康噗嗤笑出声。
陆青斐阴恻恻地盯着他。“我疼得要死,你笑什么?适才果然是在假哭。”
盼康赶紧抿住笑,自己左右掌嘴两下,讨好地傻笑了笑,又指着坡下,示意主子看那儿,两个杀手似乎要离去了。
“跟上。”
主仆两人一路借着树丛掩饰身形,悄悄地跟踪他们。
树林里隐约传来女子的啜泣声,两个杀手循声找去。
前路没有遮挡,陆青斐本想等着他们走远些再跟上,呼救声骤出,他拔刀就追。
姚静衡被推倒在地,悄悄抓起一把沙石扔向杀手。
他被迷了眼睛,气急败坏地咒骂着,另一个替他放风的杀手把逃跑的姚静衡拽到旁边。
两人推搡间,一把刀贯穿杀手的胸口。
掷刀的动作扯开了陆青斐的伤口,他冷汗涔涔地吩咐盼康将仅存的活口绑过来,奄奄一息的杀手却拼尽最后力气捅死了还在揉眼睛的同伴。
两具尸体倒在姚静衡脚边,她目光呆滞地看着他们,手掌止不住地发颤。
陆青斐抬抬下巴,示意盼康将这对好兄弟拉到边上去,他自己则慢腾腾地走到姚静衡跟前去。
他上下前后地打量她,确认她没有受伤,衣裳也完好,说道:“你快回家吧。”
没了血糊糊的尸体在眼前,姚静衡的魂魄慢慢回到躯壳中。
她感激涕零地跪下,抽抽噎噎着说:“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陆青斐本来在看盼康跑去了何处,一扭头就瞧见这女子跪在地上。
他下意识倾身去拉她起来,却把伤口扯得更严重,疼得他直接摔跪在她对面。
幸好一条手臂及时撑住地面,他才没有将她撞倒。
“恩公你受伤了。”姚静衡急急将他扶起来坐好。
伤口汩汩地往外冒血,陆青斐面色煞白,喘着大气说道:“废话,伤在我身上,我还能不知道受伤了?”
姚静衡不好意思地四处张望,一瞥见盼康的身影出现在林间,她赶忙站起来挥手,让他快点过来。
陆青斐有气无力地扯扯她的裙摆。“让他闭嘴,否则割了他的耳朵。”
姚静衡一字不落地代他转达,山林里的凄厉哭声顿时就只剩下渐次微弱的回响。
盼康闭着嘴,再从衣袍上割下一条布条捆在陆青斐伤口上。
姚静衡说:“我带你们去医馆。”
盼康朝着陆青斐急切点头,他却道:“和我们同行会有血光之灾,你自己下山更稳妥。”
盼康个墙头草,听了主子的话又对着姚静衡用力点头。
“恩公救了我的命,我怎能因所谓‘血光之灾’就独自逃生去?”
陆青斐见她坚持,半妥协道:“你若实在想报恩,替我送封信就成——”
清澈响亮的鹰唳声破空而绽,三人齐齐抬头仰望,一只鹘鹰自高空展翅飞来。
陆青斐忍痛抬起胳膊,雪白的鹘鹰温顺地停在他臂上,还发出“咕咕”的叫声。
此鹰由高丽进贡给周朝,皇帝又将它赏赐给陆青斐的父亲陆执英。
盼康见了这位御赐的鹰祖宗,麻溜地拍去自己肩膀上的灰。
陆青斐抬抬手臂,鹘鹰就乖乖跳去盼康肩上栖着。
“这下好了,你连信也不用送了。”
他轻快的话语唤回姚静衡的注意,她不再瞄那只吓人的漂亮大鸟,转而不解地看着他。
陆青斐将匕首递给她,手里比划着大小,说道:“在他衣袍上割下这般长宽的布条。”
姚静衡接过匕首,手上发抖地割着布条,压根儿不敢抬头,免得和鹘鹰对上眼。
陆青斐解开裹伤的布条,把手绕到背后。
指头在伤口上沾了沾,在布条上写出一行骇目惊心的血书——“一切虽好,勿忘念我”。
顿了顿,又在左下方添上一句“血不是我的”。
接着把布条翻个面,指头重新沾满血,使力写出“给我的鱼喂食”。
陆青斐把布条系在鹰爪上,吹了声口哨,鹘鹰便飞回长安陆家去。
“你带路去医馆。”他语气自然地说。
姚静衡和盼康俱是惊讶。
陆青斐盘膝坐在一滩血迹里,皮笑肉不笑地说:“恩公的血都快流干了。”
她顿感愧疚,直接从盼康那儿割下布条使劲绑在他腰身伤口之上,出血立即减轻不少。
陆青斐踢踢盼康,嫌道:“你看看人家是如何绑的,学着点。”
突如其来的夸赞令姚静衡无所适从,她拘谨地扯了扯嘴角,忙说:“我们快下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