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咱主仆二人齐心协力,强强联手,定能将那群宵小之徒杀得片甲不留!”
盼康呲着一口大白牙,猛拍胸脯保证,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睁得跟煮裂开的绿豆似的。
陆青斐正坐在大石头上仰头喝水,乍听见这番豪言壮语,被一口水呛得咳嗽不止。
盼康的脸顿时皱成晒干的苦瓜,连忙给他拍背顺气。
少年眉目清朗,肤色稍白,咳红的面颊给俊美的样貌增添鲜丽之色,正与他身上织有宝相花纹的浅桃夭色圆领袍交相映衬。
“以二对十二,亏你想得出来。”
陆青斐说着还抬肘作势要敲他脑袋,盼康也不躲,反倒嬉皮笑脸地给主子捶肩。
“你这副面相太过谄媚,显得我不是个好人。”他板着脸说。
盼康当即就嘬起腮帮子藏住笑。
陆青斐万分嫌弃地转过身背向他,远远瞧见一群人跑上山坡。
他定睛观察杀手们上山的身形步态,兴味盎然地自言自语:“莫不是我的咳嗽声将他们引来的?”
“什么什么?”
盼康抻长脖子到处看,一惊一乍地叫喊:“啊——小郎君快跑!”
陆青斐蹙眉歪头,耳朵里嗡嗡地响。
“跑什么,”他气定神闲地揉揉耳屏,“他们来都来了,怎能让人家白来一趟?”
杀手愈发逼近,盼康急得抓耳挠腮。“不是您说不能以少敌多吗?”
“我说过的话,何时作得了数?”
盼康心想也是,出尔反尔才是小郎君恒久的风采。
可惜消停没多久,他又开始抓耳挠腮,急得都快哭了。“小郎君,现在不是作不作数的事儿。”
陆青斐充耳不闻,摩挲着蹀躞带上笔直窄长的黑鞘横刀。
刀鞘上绑着个与衣袍同色的小狸奴玉雕。指尖触及温润的玉石,他低头解下玉雕放在石头上。
淡粉色的小狸奴揣着爪子趴在冰冷僵硬的石面,陆青斐看着它皱起了眉头。
他取出锦帕包住它胖乎乎的小身子,这才满意地舒眉展笑。
杀手们举刀杀来,陆青斐眼神一凛,抽刀就迎了上去。
主仆二人自幼习武,顶多也就和自家侍卫过过招。论起真刀真枪,这是实打实的头一遭。
盼康虽是腿抖不已,但也哇哇乱叫着举刀跟上。
这群杀手多则多矣,却毫无阵法可言,纯粹是把十二个擅长单打独斗的人硬生生凑到一起。
杀手们的目标不是盼康,他紧闭双眼大力挥刀也不过是对空索敌。
陆青斐翻身跳入杀手团中间,距离最近的四个杀手将他团团围住,同时也成了他密不透风的盾牌,以拦住外面的杀手们。
同时对付四人不是难事,陆青斐游刃有余地使着招数,忽又跳出这一包围圈奇袭最外层尚未反应过来的杀手。
兵贵神速,六个人脖颈喷血,应声倒地。
陆青斐径直向下跑,剩下的六人齐齐追去。
他在飞速奔跑中转去最为陡峭的方向,山势加持下,杀手们逐渐无法控制姿态,艰难地维持着平衡。
怎料陆青斐突然闪身转向,打头的那个停不住脚直接滚落下去,一头撞死在树干,随后的两人接连主动撞上陆青斐的刀尖。
跑在最后的三人倒是幸运,可面对强劲的对手,不可能一丝怯意都没有。
四人缠斗中,又有两人趴下,陆青斐分出心思挑眉看了眼他俩,而后便专心与最后的杀手对决。
这厮能活到最后也不是仅凭运气,刀法确实狠辣。
陆青斐的斗志被两把刀擦出的火星子点燃,可冒起烟的却是地面的一小片植被。
他移换步法去踩地火,转身间腰背传来凉飕飕的感觉,然后便听见盼康大叫着戳穿最后一个杀手。
顾不得后背的伤势,他赶紧让盼康闭上嘴来灭火,两人扑扑踩踩,火势终于止住。
盼康还没松口气,陆青斐又吩咐他快些把水囊拿下来。
直到黑乎乎的草地被浇得湿透,他才放心地让背上那条横行的血痕把他疼得倒吸凉气。
陆青斐意外地发现,盼康竟没有对着他的伤哭爹喊娘,而是目光迟疑地盯着俯趴在地上的两个杀手。
他想近前去查探他们是否还有气息,陆青斐看出他心中所想,拉住他摇了摇头,打眼色告诉他留活口。
盼康立马就放声大哭,转变之快,令陆青斐来不及堵住耳朵。
“别嚎了,再把狼给招来。好歹给他们留具全尸,也算我们积德行善。”
他扶着腰往回走,盼康边呜呜小声哭,边跟在他背后,免得那两人偷袭主子。
陆青斐手上沾了血,便让盼康帮他把小狸奴挂回刀鞘。两人躲在隐蔽处,简单处理伤口后,监视着装死的两人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