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精脸上笑容渐退:“神君这是什么话,恍恍不明白。”
“以后想耍心眼儿呢,先把情况弄清楚再说,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阿旁捏住她的手用力一甩,把她又扔回了湖里,“噗通”一声,水面溅起不小的水花,阿旁和阿罗一闪身也走了,几个看守园子的宫人听到动静往这边来:
“我怎么听见宜春湖那边有人说话。”
“那块鬼都不去,你定是听错了。”
“我好像看见一条九纹龙在水面上扑腾,挣得老高了。”
“大概是鸟飞呢吧,鲤鱼能挣多高。”
“我真看见了。”
“见鬼了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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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瞳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尝过人间的暑热了,即便是在密林竹屋中,一阵阵热气也让她有些烦躁。
阿罗和阿旁在林子里练剑,严都平在外屋看文书,杨瞳在屋里抄经,抄的是太上玄都妙本清静身心经,写写停停,怎么都静不下心来,终于还是弹去墨搁下笔,趴在窗户边上,一边摇扇子一边看窗外阿罗阿旁对剑。
严都平看完公文进屋来,见她撑着头发呆:“想什么呢?”
杨瞳转过身来:“师父,您不觉得天气太热嘛,我热得什么事情都不想做。”
严都平笑着去看她抄的经,两个时辰多了,一遍也没抄完,看来是真热得不行:“耐性也太差了些,这点热都受不了,也好自称修行之人。”
杨瞳收了扇子坐到严都平身边,有些不服气地摸师父的手:“怎么凉凉的。”她把师父的手敷在自己额头上,“师父会冬暖夏凉的内功,很难吗?为什么不教我。”
严都平笑笑,从袖中拿出凉帕给她擦汗:“这是各人体质,更是心性,为师可没用心法驱暑。这种天出点汗也好,返璞归真,你的经脉时常拧逆,能顺着的时候就顺一顺吧。”
杨瞳拉了拉轻薄的纱衣,带出点风:“哎呀我这体质,也是奇了,怕冷又怕热,生病吃药还不见好,也就您还乐意给我调理,换我自己早就没耐性了。师父,我累赘不累赘?”
严都平皱眉:“又胡思乱想什么。”
杨瞳垂眼:“我看阿旁和阿罗练剑,他们真厉害,师父从来不教他们,他们靠自己领悟就能学到那么多东西,我呢,师父手把手教,这么多年也还是个半吊子,打进了师门师父就告诉我,强己自立为要,可是这日子越长,我却觉得越离不开师父,我觉得自己没用。”
“阿罗和阿旁,你知道他们不是凡人,再者他们比你大了好多好多,你没经历过,不知道几百年几千年有多长,比我们在山上待的日子要长很久很久很久。你呢,不是半吊子,你才十五岁,内丹就已经练成了,这是很多凡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达到的境界,师父不夸你是怕你骄傲,而且师父也不会夸人。你只看到他们两个剑术比你好,怎么不想想,要不是你,阿罗大概已经没命了。不是说过要一辈子待在师父身边嘛,怎么又把强己自立这句话记起来了,难道又想着一个人过日子去?师父可不答应。”
“没有啊,我就是,我就是,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高兴……”
她越说声音越小,严都平没听真切:“你大声点儿,师父听不见。”
杨瞳红着脸:“我这几天不高兴。”
“怎么了。”
杨瞳实在不好意思,从师父手上抽走帕子,起身就要出去,严都平没听明白,自然要问个清楚,拉着她的胳膊一使劲儿,杨瞳整个人都跌进严都平怀中,近来天太热,她衣服穿得薄,刚才拉领口扇风的时候衿带就有些松了,这样一拉扯,外衫从肩上滑落,露出一边瘦削的肩颈和一角心衣来,杨瞳吓了一跳,赶忙抬手遮掩。
严都平倒淡定,一边帮她把衣服拉上,一边问她:“话没说清楚就想跑?”
“啊?”
“为什么不高兴?”
“我…嗯…我,因为,天气太热,然后,然后我身上,还,还不太方便。”
严都平明白过来:“哦,怎么把这事儿忘了,热归热,别贪凉,泉水井水不许碰,水要喝温的。”
杨瞳撑着师父的肩膀站起来:“我不碰凉水,我去看他们练剑。”
“去吧。”
杨瞳跑出去,严都平看着她的背影出神,最近总是忍不住逗她,他知道这样也许不太好,但就是忍不住,或许应该和瞳儿认真谈一次,有的时候不用把师父当成师父,当成朋友或者是…男人?这样有些玩笑才是玩笑,有些乐趣才是乐趣,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明白。
杨瞳一溜跑出去,一个人坐在溪边石头上,石头被太阳晒得滚烫,只是大约没有她的脸烫,她想着刚才的情形,心里扑通扑通的,一直以来和师父都很亲近,可是越大越觉得不好意思,难道自己对师父有非分之想了?哎呀呀,真是糊涂,怎么能对师父有非分之想呢!
杨瞳蹙紧了眉,觉得自己有些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