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
鹧鸪看着怒视他的原浑邪部小王子昆铎,有点后悔自己干嘛手贱捞人。
昆铎:“阿伊勒!狗贼!”
砚宁:“提醒你一下,周围就我们俩。”
昆铎的脸色变来变去,异彩纷呈。
砚宁:“哦,浑邪部不是往西北逃窜了吗,怎么你和......这位王妃?出现在这里?”
鹧鸪:“大王子容不下他们母子,大概是慌不择路逃跑的。”
两人一问一答,愣是没给昆铎说话的间隙。
昆铎咬牙,“扑通”一声给人跪了,乞求道:“阿伊勒,我母亲待你不薄,求你收留我们一夜。”
他看鹧鸪面无表情,又对砚宁磕了个头,“这位姑娘,请您不要看我是浑邪部之人而忌惮我,浑邪新王将我母子赶尽杀绝,我已非浑邪部之人。如果您不相信,请您收留我母亲过夜,我另寻他处。”
砚宁:“要不?”
鹧鸪淡淡道:“你的帐篷,你做主。”
昆铎赶紧道:“多谢恩人!我昆铎对神明发誓,有生之年必将报答这份恩情!”
鹧鸪:“不是狗贼了?”
昆铎面上青一片红一片,偏偏人在屋檐下,低头不答,把母亲背进了帐篷。
砚宁掐着时间迅速把云初雪摘完,回去时看见昆铎在啃那串糊了的烤鱼,难为他狼吞虎咽吃得下去。
砚宁给昏迷的王妃喂了一颗清露丹,又差点获得昆铎的感恩戴德三磕头,她拦住昆铎,略头疼道:“倒也不必现在就磕。这地方再往北就没有人烟,你们还是折返的好。”
昆铎低声道:“我一路逃离腾术的追杀,别的部族见我是浑邪部人,便派人驱赶,到此实在是......”
他苦笑。他的父亲是浑邪王,可如今却要被浑邪部派人追杀,他的母亲是苏尔沁人,但新建的苏尔沁部亦不肯接受他们母子,从前那些臣服的部族如今见他更是如见了老鼠一样,生怕被他沾上了晦气。沦落到绝境之时,竟然是大华的人出手接济了他。
他定了定神,忽然道:“姑娘,能都请您将我母亲送到苏尔沁部吗?”
“他们敌视我,我不去就是了,但我母亲是苏尔沁人,做王妃时也曾救助过族人,我想他们应该不会见死不救......”
砚宁:“那你呢?”
昆铎道:“我生长在草原,也有骑射的本领,总有安身之处。”
“你说这话,倒不全然是个废物了。”鹧鸪冷淡道,“可惜还是没长脑子,净做点自我感动的无谋之事。”
昆铎面红耳赤,应该是被气得,奈何没法子对恩人出言不逊,忍得眼睛都憋红了。
鹧鸪:“你以为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抵消他们的怨恨?你母亲锦衣玉食风光无限的时候,他们可是受尽了折磨欺压,过的日子连畜生都不如,如今又怎么会收留她?”
昆铎张口结舌:“可,这也不是我母亲愿意的!”
鹧鸪冷嗤:“谁管你。”
昆铎想要辩驳,可他自己也知道阿伊勒说的才是对的,张了嘴又闭上,颓然地缩成一团。
砚宁道:“其实还有一个去处,不会被你哥的杀手追杀,也不会被别的部落驱赶。”
昆铎蓦然抬头,充满希望的看着她。
“北庭都护府所在的银月城。”
昆铎愣了:“银月?你是说去大华治下的银月?”
砚宁纠正他:“你要这么说的话,草原诸部无论东西都臣服了我朝,你到哪不是大华治下。”
昆铎急忙解释:“不是。我没别的意思,我,银月城愿意接纳我吗?我之前......”
鹧鸪冷哼一声,昆都不敢吭声了,眼巴巴瞅着砚宁。
砚宁:“你别心怀怨怼想暗中搞事就成,大华向来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昆铎忙不迭:“好,好,多谢恩人!”
砚宁好人做到底,顺路把昆铎母子送到了银月城,临别时王妃将一卷羊皮纸交给她。
“这是昔日莫洛可汗从我部搜走的秘药药方和解法,我和昆铎别无所有,也不知这些是否能帮上两位。”
砚宁和王妃多说了两句,无非是好好生活重新做人之类,抬头就看见鹧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砚宁:“干啥?”
鹧鸪:“我看你年纪不大,劝人向善倒颇为老气横秋。”
砚宁牵着马,和鹧鸪并排走着,“我小时候是个贼,陛下抓住我之后要打我,萧贵妃拦住了陛下,说如果陛下肯给我个机会,我肯定会做个好人。”
鹧鸪:“嗯,所以你就为了她们卖命了。”
砚宁道:“也许遇到别的主子,就直接打死了。能改变命运的机会很少,如果我能够成为给予别人机会之人,又何必吝惜。”
圣驾离开上云城,经东州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