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原境内的迟遥州停驻。
迟遥州外、通往落玉谷的道路两侧全是枫林,漫天枫红如火如荼,衬着官道上贩夫走卒往来不息,足以窥见当地经济的繁荣活络。
落玉谷在群山之中,需走一段水路,顺着瀛水直流驶入谷中。是夜,一行人弃车坐船,在山川里悠悠漂流。月光照在山谷间,树木如披银纱,显得格外幽美宁静。
“喏,那就是‘渊心荧’了。”
季言安伸手一指,是支流变宽后的一片平湖,湖中心有座天然形成的小岛,岛上流光宛转,长满了一簇簇发着淡黄色荧光的草药。
“这花只在夜里才会发光,像萤火虫一样,偏生娇贵的很,非要长到湖心,所以叫做‘渊心荧’。”
顾挽星凑到船头,探出去仔细观察。
他们路线的目的地并不是湖心岛,所以顾挽星眼看离渊心荧越来越近,还没看够,就离渊心荧越来越远。
卫寂从背后揽住她的腰,把人往回带,叹气:“天这么黑,也不怕掉下去。”
顾挽星:“怎么可能。”
卫寂:“是,陛下水性亦佳。只是这野水里不知有什么——”
顾挽星“啊”一声,瞬间转身,气急败坏地捂住他的嘴。
不管是水里游的还是天上飞的,她最怕的就是各种小虫,其实也说不上很怕,但总归不想看见。
卫寂眉眼微弯,展开手臂抱住她,白檀清幽,盖过山林间的青草气息。
顾挽星知他故意,准备掐他,想了想又心软,最终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在后腰戳了戳,道:“你给朕等着。”
卫寂含笑低声道:“臣遵命。”
到了岸上,顾挽星几乎困得走不动道,好歹记着在人前没东倒西歪,进了屋想扑床,又被卫寂拦住。
顾挽星不高兴,朕每天起早贪黑干正事,怎么想睡个床都不行了。
行,当然行,但得等我铺好床。
卫寂把人安置到一边的椅子上,迅速铺好床,再把人接回来。
顾挽星沾床就睡,她倦得很,衣裳都没换下来。
卫寂伸手去解她的腰带,小心翼翼地脱掉外衣、摘下佩饰,又吩咐人打了盆水,用毛巾给她擦脸。
他掩好门窗,在香炉里点了驱虫的香料,而后吹灭蜡烛,躺在了她的身边。
却睡不着。
战事了结,他也就清闲了下来,远没有挽星那样忙碌。
而且她这一路,待他无微不至,处理政务之余经常同他出去游玩......或者反过来,她好像是陪他哄他的时间更多些,其余时间见缝插针做正事。
他暗自埋怨起在夏京被迫监国的庆元公主,怎么就不能让挽星省省心。
这话要是敢让顾云霏知道,能当场冲过来跟他干架——顾挽星明明骗她说只是挂个名,大事自有内阁和她去处理,结果顾挽星不但在外边游山玩水超期不回,这日常事务是越来越多交给内阁,内阁摸不准惯于乾纲独断的建徽帝什么意思,恨不得事事都要让庆元公主按个戳当担保人。
可惜卫寂这边厢不晓得原委,不公正不客观的把锅丢给了庆元公主,让她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莫名负重前行。
卫寂动了动,暗暗地将自己的手塞到挽星的手里,虽知她睡着,但还是秉着呼吸小心再小心,悄悄地用手指勾缠住了她的。
挽星应该是记起来了不少旧事。
这些日子,她对他的喜爱和殊宠,像是在特意地哄他。
不是哄骗,她是真心的,只是感觉更近于补偿。
挽星不同于他,他那副清高冷淡、克己复礼的样子是装出来,可挽星生长于深宫、周旋于门阀,她早就被打磨得惯于隐藏情绪,遑论帝王讲究高深莫测,断不可让人利用她的喜好。
他素来心思敏感,自然是察觉了的。
只是......他很受用,心上人挖空心思的去讨他欢心,他当然喜欢了。
放任自己沉浸,又暗自期待得到更多,想让挽星眼里只有他,宠他爱他,以后也是。
可是夜深人静,免不了胡思乱想,他越是警告不要,思维就跑得越欢,非要把他最不愿面对的记忆给翻腾出来,扰得他不得安宁。
建徽元年,他领兵增援墨沧、收复流珠前,挽星问他,愿不愿意留在宫里。
他以为那是,她在考虑封他为帝卿。
她又说,你考虑清楚,一旦答应可就不能反悔了。
有什么可反悔的,她的身边,才是他梦寐以求的位置。
只是他不敢说、不敢问、亦不敢伸手去要,她心里也许是没有旁人的,但她愿不愿意给他呢。
他不免也有人的弱点,胆小怯懦又顾影自怜的,若是她拒绝了他,岂不是将他的尊严磋磨殆尽,到时候他还怎么出现在她眼前?
他攻破鸢南王城、收复流珠全境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