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被带入世子府后,南之将小满安置在她隔间,并嘱咐府里下人们不要随意差遣她,更不能为难于她。
打理好铺子,采买了些日常用物,南之特意按照嫦晚吟吩咐带小满去布铺做了几身衣裙,购些发钗簪子。
小满看着低头挑选首饰的南之,凌云髻嵌金环蓝宝珠钗,巴掌大的脸却生得一双浓眉大眼,肤白若雪,玉手纤长,举手投足间温柔有礼。
“姐姐,你真好看。像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一点儿都不像丫鬟。”
南之红唇犹稍微笑:“小满打趣。承蒙小姐偏爱,从小跟着锦衣玉食,吃穿用度和她少不了档次,这才丫鬟身子小姐皮囊。”
说罢,南之捻起那对和田青白玉叮当镯,替小满戴上。小满受宠若惊,连声拒绝:“南之姐姐,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玉铺老板说道:“姑娘眼光好,别看这对叮当镯料子薄,可玉种乃上乘。”
南之:“祈询此物值几何?”
“十两银子。”老板回答道。
“什么?!十两!”小满大惊,退下玉镯,搁到柜台上。十两银子要她沿街乞讨几十年才能攒够,要母亲耕作五年才勉强余下,而如今她腕上这对无用漂亮玩意儿就要花掉她家中多年积蓄。她属实不可接受。
南之掏出十两银子给了老板,细又帮小满重新戴好镯子,“晓你苦日子过惯了,好歹小姐心意,莫要辜负,将来若有出息,帮家里脱了这顶贫苦的帽子,就当报答小姐善恩。”
小满泪眼婆娑,感激涕零。
南之训话:“把眼泪拭干净了,哭哭啼啼难成事。”
“小满明白了,谢谢南之姐姐。”
廊灯烛火橘黄,顾珩款款走回寝殿,深墨的锦袍上是金丝绣竹的纹理,在暗夜泛出金光,发髻盘着的云纹黑绸银木兰镶红玉发冠是新样式,极其特别,放眼大信,找不出第二枚,那银冠上两根黑绸带末尾坠四颗西海珍珠白穗子,顺两缕青丝,延两梢鬓角垂至胸前。
自顾珩进殿,嫦晚吟便注意到了他发冠的新鲜式样,难得称赞一番:“这冠样式精美,不曾见过,着实巧得很。想必是宫中能工巧匠之作吧?”
“万月巷,长相思珠钗铺子。”顾珩从怀中拿出一支海棠簪花发梳,花叶繁多,渐变的粉红层层淡薄,惟妙惟肖,细看枝叶花瓣还有雨珠,仿若雨后绽放枝头的海棠,花香盈盈。
“赠你。”顾珩脸颊羞涩泛红,手及不自然的将发梳放到嫦晚吟手心。“我瞧着发梳好看,簪花特别,定是京城里唯一的,你戴正合适。”
掌心传来海棠发梳清凉而顺滑流畅的触感,不似昔日琉璃料子做的发簪:“非玉亦非琉璃,什么料子?做的这般奇绝!”
“瓷花。”顾珩回道。
“老板心灵手巧,以瓷簪花,为常人所不能,实乃信国才子也。”嫦晚吟行礼回谢顾珩。
顾珩:“是才女。出自大将军府小小姐公孙韶如之手。”
“大将军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吗?”嫦晚吟神色纳闷。公孙韶如她是认识的。不就是自己成亲不久,便入了世子府心甘情愿给顾珩做妾室的大将军府独女公孙韶如吗?现如今怎么成了小小姐?
“熟知的是嫡女公孙袖羽,府宴宫宴皆由她出面。偏房临终之际将小女寄于主母名下,因庶女身份,主母多不将她公知,怕有失体面。”
大将军小女公孙韶如是武将门第难得出来的温婉性子,平日里爱做些女红,研究女子珠钗步摇及男子发冠纹样设计。
倒是个受宠的小姐,偏得庶女,亲娘又早死,从小养在大房,终归不是亲生女儿,大房好生细养,但什么好事都落在自己亲生闺女身上。
定远侯府有意与大将军府联姻,嫁给侯门嫡次子,这样攀高的好姻亲,大房主母自然先紧着自己亲生女儿。
嫡子将来还有机会可袭爵,这一等一的好事,自然不能落到韶如头上。
见韶如已过及笄,又爱摆弄发饰,便给弄了个珠钗铺子,好打发她出将军府。
乱套了,悉数乱套了。嫦晚吟在心里嘀咕。
前世明明是她作为大将军府嫡女入了府,且不久怀有身孕,不巧喝了她送去的安神汤一尸两命,顾珩大怒,将她关押大牢,南之替她顶罪,含冤而死。
她当日送去的那碗安神汤均为寻常药材煎制,特意请教郎中,确认于孕妇无碍,才敢送去的。
不等她查明此事,天降月食异象,朝中大乱。
《天文志》中记载:天下太平,五星循度,亡有逆行。日不食朔,月不食望。
此凶象出现,信帝病逝,齐王举兵谋反,杀入宫门夺取帝位,而顾珩和她摇身一变成了太子和太子妃。
新帝登基,朝中大臣各执一词,如楚河汉界割裂开来,两方为首对立的大臣,正是爹爹和大将军。
爹爹认为齐王谋权篡位,大逆不道,帝位应由远在边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