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棉眼皮沉重如山,怎么都睁不开,忽觉一双大手扣到肩膀上,左右摇晃,眼前便清明起来,一张李逵似的黑脸扑面而来。
“李侍卫……来来来……喝……酒……”
“哼!这样的女人,活该被公子打!”
李侍卫见她手腕淤青,冷哼一声,拎住她后襟甩泥巴似的糊到椅子上。
白墨正醒酒,头疼欲裂,有些记不清发生了什么。
“哎哟!疼……”苏木棉趁着揉胳膊的空隙,装作不经意瞄了对面好几眼。她被白墨揍了?除了手腕脚腕,似乎不大痛。
白墨又恢复了冷若冰山的状态,看样子是喝完了醒酒汤,执扇左右摇了几下,嫌弃的望了望对面满身酒气的女人,修长手指捻起一张纸筏扔了过去。
“念。”他道。
李铁塔接过纸筏,大声读道:“黄土地,黑土地,种地就用……姑娘请接。”
苏木棉呆愣愣看着两人,只是傻笑。
“对出来有酒喝。”白墨幽幽道。
“好耶,有酒喝……有酒喝……”苏木棉笑着拍拍手,歪头想了许久,“庄家一枝花,全靠肥、肥当家。用大粪,最好是……牛粪。”说完就去拿桌上的细颈酒壶。
李铁塔一把夺过,疯狂提示,“笨啊!第一个字是史!是史!”
“屎……粪不都……一样么?”苏木棉咯咯笑道。
李铁塔气的别过头去。
粗俗!白墨微微蹙眉,他素爱干净,听不得这污秽字眼,越发觉得此女神憎鬼厌。
缓了好久,才从一雕花髹漆匣中捧出一个缎面物件,包裹的如粽子般,看样子十分珍贵。
李铁塔小心翼翼接过,一层一层拨开,里面赫然躺着一个墨绿色老年机。
硕大的白色阿拉伯数字几乎亮瞎苏木棉的眼。
“拿起来,拿起来打电话。”李铁塔示意苏木棉。
“好大的……绿豆糕。”苏木棉笑嘻嘻捏起就往嘴里送。
“这东西不能沾水!”李铁塔夺过手机,恨铁不成钢,“这样拿……这样,四指并拢,手机放在虎口处,大拇指点点点,这样……”
白墨冷眼瞧着,霍地起身,“不必问了,明日拨到雪松阁。”
雪松阁,是白墨饮食起居的地方。同时侍候的,还有李宅大小姐李婉儿。
李婉儿不愧是大家闺秀,性子温柔端庄,就连琴棋书画都样样精湛。不是陪白墨吟诗作对,便是亭下抚琴。
苏木棉边擦拭瓷瓶便叹气,她整日铺床洒扫书房,连白墨的人影都见不到,如何能嫁给他!
“妹妹在叹气吗?”李婉儿柔柔一笑,款步走到面前。
苏木棉放下手中的青釉瓷瓶,笑着回道:“只是有些想家。”
“咱们来了快一个月了吧。”李婉儿叹了口气,“府内除了王婆婆,就剩我们两个女子,若妹妹不嫌弃 ,缺什么短什么大可以跟姐姐说。”
“不用了。”苏木棉笑着摆手。
若是其他人,早陷入这一双柔情似水的眼中。可苏木棉总觉得这笑寒意深深,不达眼底。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她不相信李夫人的女儿是真的温柔善良。
李婉儿一愣,大概未料到她会拒绝,连客套都没有,转眼又笑起来,“公子要去花滟湖赏荷,命我来取折扇。”
“姐姐在此稍等。”苏木棉转身进入寝室。
白墨素爱搜集扇子,苏木棉望着满墙的扇子蹙眉。赏荷应该配什么扇子?这比女人穿什么衣服配什么包还令她头疼。还记得前几日她配错了一次,竟被罚打手心。
难侍候啊!要什么扇子也不说清楚!苏木棉再三思量,抽出一面山水泼墨折扇。
“前几日听说婶婶病了,近日可好些?”李婉儿接过折扇,软软道。
“多谢姐姐,请了大夫,好多了。”
“差点忘了,公子还命我拿瓷瓶插花,妹妹刚才擦那个的正与荷花相配。”
“是这个吗?”苏木棉举起瓷瓶,朝前移了移,突然脚底一滑,身子失控朝前栽去。
不要!这可是白墨最宝贝的一个!苏木棉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护,终究晚了一步。膝盖撞击地面的闷闷声夹杂瓷瓶碎裂的清脆声格外刺耳,手掌虎口一痛,鲜血汩汩流了满地。
“怎么回事?”
白墨立在门口,冷声责问。
苏木棉冷不丁一颤,来的真巧,这下又少不了挨板子。
李婉儿挨紧她跪着,顺势塞过来一小瓶药,低声道:“快上药!”
这会子上药,不是讨打么?苏木棉攥紧药瓶,答道:“是奴婢不小心打碎了瓷瓶。”
“你!你!你!你!这可是公子的珍品!”李侍卫气急败坏。
“苏木棉罚月钱五百文。”白墨冷声道。
五百文?这月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