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方才尚未闯进来之前,断断续续地听到柳世芝在念着什么东西,但他闯进来后声音便戛然而止。
所以,柳世芝方才正在念给这妖冶男人听得,就是这首酸得掉牙的情诗。
沈沐辰那对深邃的眸子里,罕见地浮现出许多不解——为何要对着这男子念?柳世芝邀过来的女子何在?难道是他进来的太早,那女子还未……
沈沐辰来回打量探寻着屋内的一切人和物,陷入深深的沉思。
在这样肆无忌惮地探寻打量下,柳世芝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生怕被他瞧出些什么,额上更是冒出颗颗细汗。
那红衣男子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最后到底还是微不可查得叹了口气,出声收拾起来残局:
“这位兄台无缘无故地带这么多人闯进别人的画舫,又无缘无故抢了别人写给自己妻子的情诗,是否太过无礼?”
此话一出,柳世芝瞪大眼睛十分错愕地望了过来,好似万万没想到他竟会如此说。
而此时屋内另一个同样没想到的人便是沈沐辰,他没想到他们竟敢无耻到想将这封信,扣在苏玥的头上。
沈沐辰目光阴沉甚至带着几分有肃杀之气质问柳世芝:“这封信到底是写给谁的?”
柳世芝的眸子本能地瑟缩了一下,而后他偷偷向后觑了眼同样目光沉沉地望着这一切的红衣男子。
——两个都不好惹。
柳世芝偷偷吞了下口水,磕磕巴巴地回道:“他,他说的没错,是写给我,写给我我妻子的。”
沈沐辰因这句话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你怎么敢——”
“就是写给我的妻子的。”已经说过一次的柳世芝,再说一次显得容易很多。
沈沐辰这几日积累下来的所有好情绪都因这面前之人,理直气壮,毫无愧意的话,而消失殆尽。
沈沐辰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眸中的杀意也渐渐显露。
柳世芝给自己壮着胆子,打着气,颤声质问道:“如,如何,难道你要因为我写了首诗并要杀了我吗?”
话音刚落,沈沐辰阴沉着脸还会来得及再说些什么,突然被门外的下属打断。
“将军将军,陛下急召。”
沈沐辰警告意味地望了一眼柳世芝后,才带着那封不堪入目的手书,沉着脸离开。
只留柳世芝再背后高声喊着:“你走就走,将那手书还给我啊~怎得进宫面圣还带着旁人的情诗啊。”
……
沈沐辰赶到阁中时,远远地便在门口看到了坐在阁内,虽只是不惑之年,却已殚精竭虑到满头白发的陛下。
心下不由地思忖着如此急召,恐是什么要紧的大事,今日又得晚归了,不知苏玥会不会等着急。
他加快步子向内走着。
.
半刻后,当今陛下拿出了一副画像交予他,说这是自己的爱妃,一时贪玩偷跑出宫,命沈沐辰尽快寻回,并毫发无损地带回宫中。
沈沐辰神色如常地接过画像,可当他慢慢展开后,面上却又变得十分错愕。
这画像中人沈沐辰识得,他刚回京时,曾在接风的宫宴上见过,是新科状元之妻。陛下竟想将臣妻强留了在宫中,还说是自己的宠妃。
沈沐辰听完后十分心惊。
他想要直言劝谏,劝陛下放手,甚至想要冒着大不韪的风险,说此为悖伦之事。
可沈沐辰的话,还未来得及开口,那个尚是中年却已白发苍苍的燕陛,仿佛能够看穿这个年轻臣子的心思,在其未说出什么大不韪的话之前,便先一步开口问道:“爱卿,你可有无论如何也无法放手之人。”
只是一句话,便令沈沐辰哑了声。
原来他们是一种人。
可这么做真得对吗?沈沐辰并不知道,他也不敢再去细想。只是近乎逃似地拿着那副画像,出了阁,离了宫。
几息后,倾盆大雨落了下来,将他还有那副画像都淋了个彻底。
得了消息早已守在城门外,只等沈沐辰调遣的一众卫军们见此,赶紧牵着马,拿着雨蓑迎了上来。
可沈沐辰并未接那雨蓑,只是翻身上马,迫切地想要在某处寻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