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病体的皇后和敦临又在大殿外跪了一夜,陛下依旧没有改变主意,褚家上下一百多口无辜的人,褚却之的至亲的母亲和妻子,在一场大雨的午后,都做了刽子手刀下的亡灵,天下震惊。
皇后彻底病倒,敦临、由颐干脆就整天在坤德殿伺疾,饶是昭明馆这边有无数王公大臣们等候商议对策,敦临一时也无暇顾及了。
疏图和行云又去了一趟叶府,时大门紧闭,叶家上下早已人去楼空。疏图站在门口,回想起那日仲衍的话,胸口就跟一块大石一般喘不过气来,心中一时也无法释怀。
疏图将叶家的情况告知了敦临和由颐,敦临也没有多说什么。如今来看,他们离开上邑,远离朝堂,远离伤心之地,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吧。
很快探子传来北迟那边的消息,说褚却之听到了一家老小被杀的消息后斗志尽失,大病一场,只一心求死。弋罕也没有再软禁他,而是将他安置在一处豪华的宅子中,不仅请了北迟最好的大夫去照料,而且还送去了美人奴仆。但褚却之似乎对世事都不闻不问,任何人都不见了。此事在襄城流传甚广,人尽皆知。
而此时又有探子消息说有人见过都贺带人同息衢一并西境各国接触,两个消息放在一处,陛下才开始明白都贺并非褚却之,真正的褚却之此前一直被软禁在襄城,从未屈服过。
有官员在朝堂上弹劾三皇子阵营故意陷害褚却之,并指责陛下对叶伯淳和师家父子不公,陛下虽知这些弹劾没有问题,但呵斥弹劾之人妄议,拖下去打了板子,吓得其他人也不敢再说。
但大错已经铸成,一切都悔之晚矣。过了不就,又有消息传来,说是褚却之竟病亡了。此事再次引起天下震惊,没想到少年盛名、名闻天下的褚却之,竟然死得这般不明不白,整个褚家也烟消云散,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
而这一切大错的始作俑者,大雒至高无上的陛下,依旧不承认他的错误,但亦不许人再提褚却之之事。
不过从那之后,陛下日日头疼不已,有一日陛下甚至疼得晕了过去,吓得众人几乎魂飞魄散,宫中大夫皆束手无策。
此后有好长时间,陛下频繁出入天一观,在通天塔上问神灵,慢慢地又将很多事情重新交给太子领衔,丞相和太尉一并御史大夫共同协助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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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时突然上邑谣言四起,说有太史令冯仕望气看到了文蔚殿有天子之气,而昭明馆气象暗淡,加上今年陛下身体不好不能临朝,皇后同样绵延病榻的消息,一时引得朝野间各种猜疑不断。
很快,陛下便让敦临与孚嘉带领王公大臣们一道去天一观祭祀,为天下祈福,乞求国泰民安。
这也是敦临第一次以监国身份来主持最为盛大的祭祀,故而也受到朝野的关注。但因为孚嘉陪祭,似乎事情还是有些扑朔迷离,人们一时也不敢断然下定论,来猜测陛下究竟想如何决定这太子之位。
此前这类祭祀,疏图原本是不需要一起参加的,如今仲衍不在,疏图被敦临拉住壮胆陪祭,需要全程陪在敦临身边伺候并完成礼仪,疏图心中突然觉得有些害怕。
时光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以疏图的身份,在上邑,在敦临身边过了好几年,但每一天都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恨不得找个最隐秘的角落躲起来,生怕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但偏偏又是一直站在最为醒目的太子身边,如今更是要在成千上万人的注视下帮助敦临完成他的大事,万一有任何一点纰漏,后果不敢设想。
有宫人送了一封信进来给敦临,敦临赶紧打开信看了看,随即叹气道:“仲衍说他来不了了。”
疏图失望地看了一眼敦临,敦临便继续说道:“他说因为到同昌的时日不多,家中诸事繁杂,他暂时还不得离开。”
疏图心中明白仲衍之于敦临的重要性,仲衍不仅是兄长,还是导师,挚友,忠臣,在敦临的每个人生重要时刻,包括此番以太子监国身份第一次独立祭祀,敦临都希望有他的参与。
其实疏图何尝不是如此期待,似乎只要是仲衍在场,一切都令人安心不已。只是很显然,如今同昌叶家的确更需要他。
继续看信的敦临突然笑起来:“仲衍在信中说,‘疏图平日言少,心中所忧之事不向人说,但此刻必是忐忑难安,太子应多鼓励,令他坦然面对,且告知他,既来之则安之,随机应变。’难道这话不该是对我说的吗?我此刻才最需要鼓励和宽慰啊。这个仲衍,何时这般婆婆妈妈了,全然不像他的口吻。若非他的字迹,本王都怀疑是旁人所写了。”
疏图笑了笑,心中却是一阵暖意,仲衍居然明白疏图此刻的心情,即便疏图从来没对仲衍说过一个字。
“你平日里有何忧心之事没对我们说?此刻内心忐忑难安吗?我为何没看出来?”敦临认真地打量了一番疏图。
疏图慌乱地胡诌道:“大雒叶太子第一次代表陛下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