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下, 赤红披风上似乎闪动着灿然流光,其色灼灼。
太上葳蕤站在陵云台上,高处, 小孤山的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二十余条飞舟陈列天边,气势巍巍。
身后十数名大妖起身, 列于她身后,有令行禁止之态。
她便是北域妖尊太上葳蕤?!
这一刻, 司南山巅上不由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平静,就在短短几息后,周围随之爆发出惊人的声浪。
“妖尊?!妖尊太上葳蕤——”
在场修士都知, 此番妖尊也应周天星辰阁之邀前来, 却不想她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原来早在数日前,妖尊便已经来了上京。
“拔出地阙的,原来是妖尊!”
“怪不得玄机楼查了这样久,也未能查到沧澜门的来历, 这原来只是个假身份。”
“妖尊原来真是太上一族血脉……”
“她难道真的是霄云帝女的女儿?!”
“以妖尊身份, 所言应当不会有假才是……”
望着陵云台上, 斛律久久无言。
以妖尊的实力, 当然可以对天武卫视若寻常。
“如果殿下真的有个女儿,那便理应是如此。”他喃喃道。
林戎站在他身旁,望着前方背影, 没有说话。
前方, 烈帝高居主位, 远远看着太上葳蕤,神色深沉莫名。
席间议论声嘈杂喧嚷,太上非玦再次开口, 声音听起来有些冷:“妖尊远道而来,此前却屈尊兰絮阁内,实在是我太上皇族招待不周。”
他话中带着几许不难分辨的讽意。
太上非玦早已觉察出太上葳蕤的身份有异,却未曾想到她就是北域之主。
太上葳蕤唇边挑起一抹弧度,不疾不徐地回道:“若非如此,前日又如何能见上京热闹。”
这说得,无疑就是七日前发生在庆王府的事了。
你都将庆王府炸了,如何还能不热闹?在场无数修士脑中齐齐闪过这般念头。
在知晓太上葳蕤的身份后,他们不免觉得,太上非白死得实在不冤。
长陵与喻梦丘领着数名小孤山弟子自飞舟落下,最前方,萧玉虚神魂虽然已经凝实许多,但还是一眼就能叫人看出异处。
“小孤山弟子……”
“这真的是小孤山的徽记!”
“我依稀记得,当年小孤山萧师兄曾与太上非白结下宿怨,这便是妖尊对其动手的原因吧……”
小孤山的出现,让许多人不由想起了昔年旧事,五域十四州中,还有许多人,仍旧记得这座山门。
只是他们未曾想到,小孤山销声匿迹三百余年,再现于天下仙门世家前,竟是在今日。
“师姐。”
行过礼,长陵等人候在太上葳蕤身侧,神色肃然,眼底却难掩摩拳擦掌的激动。
萧玉虚向太上葳蕤点了点头,看向在场众多仙门修士,抬手一礼:“小孤山萧玉虚,见过天下同道。”
数名大能看着他,神色不免现出几分复杂,小孤山萧玉虚之名,当年他们也曾听说过,甚至还有过几面之缘。
不想三百余年后,故人再见,萧玉虚便只剩下神魂尚在,形容老朽如垂暮。
对于合道修士而言,三百余载岁月,原本算不得太长。
萧玉虚再次开口:“小孤山今日前来,是要借周天星辰阁之约,在天下同道面前处置几件旧事。”
他的声音不算大,但在灵力加持下,足以令在场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还有,妖尊又是什么打算?
嘈杂议论声暂且平息下来,以太上葳蕤的修为与身份,在她还未做出什么时,众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静观其变。
“诸位当还记得,三万余年前,洪荒破碎,神魔两族湮灭,天地重归混沌。”萧玉虚缓缓开口,说起了一切事情的起因。
在混沌之中,如今这片天地被衍化而出,只是世人不知,洪荒那场大战伤及天地本源,令再衍化出的天地法则不全。
“法则不全?!”
无数修士在这一刻变了脸色,身为修道之人,他们如何不知法则不全意味着什么。
“若是法则不全,怎么还会有修士飞升?!这三万年来,飞升虽然艰难,但仍旧有不少修士达到如此境界!”
“没错,天地法则若不全,如何维持这方世界?”
“但洪荒破碎之后,此间生灵能修得的最高修为不过大乘,再不见当年神魔时期盛况……”
洪荒之时,在大乘之上,还有数重境界,而在力量的顶端,便是神魔两族中的至强者。
萧玉虚没有在意投诸在自己身上的各色目光,继续道:“……及至天地衍化形成,周天星辰阁阁主星冕为抵御虚空风暴肆虐,坐镇南域。”
在察觉天地法则不全后,星冕试图沟通虚空,补全法则,却不想因此引来域外之魂觊觎,为其侵入识海。
得知此事,许多修士都有些坐不住了。
“妖尊的意思,是早在千年之前,星冕前辈便已经为域外之魂控制?!”
“这怎么可能,星冕阁下早已是大乘修士,又如何会……”
“上古传闻,虚空中有上三千大世界,下三千小世界,洪荒破碎后,此界再不复当年兴盛,域外之族的实力,或许远在大乘之上。”
四周响起嘈杂议论,萧玉虚未曾理会甚嚣尘上的质疑,徐徐继续:“就在三百多年前,域外之族派大军撕裂界壁,攻占此界。”
那便是萧无尘玉简中所记的天倾之祸。
此役之中,小孤山举山赴难,天衍宗弟子死难无数,幸存者寥寥,以太上霄云与萧无尘为首,人族,妖族,无数大能都湮灭在了虚空之中。
被掩藏于岁月中的旧事重见天光,三百多年前,是无数人和妖撑起了这片将要倾塌的天阙,为天下万千生灵争得自由与安宁。
史书未曾载下,血肉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