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人跟随我多年,勉强算是有几把刷子。”郭宝缓了一口气,淡淡说道:“我们的生意嘛,自然是要冒些风险,否则也不会得罪对头。”
魏永明微微点头,趁机把憋在心中许久的疑问提了出来:“二位兄长做的究竟是什么营生?因何得罪了对头?能否告知一二?小弟一定为你们严守秘密。”
“不行!”郭家哥俩齐声拒绝:“并非信不过魏兄弟,只是此事的确干系太过重大,决不能向旁人透露丁点。”
“......好吧。”魏永明吸着凉气咂了咂嘴,总觉得有些不太痛快。
郭华温言补充道:“我们不肯吐露细节,也是为了避免你和家人牵连其中,魏兄弟切莫当作危言耸听。”
郭宝也跟着说:“请老弟相信,我们兄弟并非恶人,三哥也不是因为作奸犯科才得罪了对头。”
“这我倒是愿意相信。”魏永明若有所思:“如此说来,你们的对头才是恶人喽?”
郭宝犹豫不答,郭华连连摇头:“也不能这样讲。总之呢...事有凑巧,该得我命中犯此劫数。与对头的误会一经结下,今后再也无法解开。”
“再也无法解开?难道郭兄后半辈子都要漂泊在外么?”
“是。”郭华略显苍凉,微微转了一下眼珠:“魏兄弟若觉得不便,请尽管直言相告,我当另觅他处居住。”
“不不,我没这个意思,郭兄踏实住着就是。”魏永明皱眉思忖道:“不过二位如此谨慎,可见对头是极其厉害的角色,只怕躲避一时容易,藏一辈子却难。”
“那倒无妨,对头以为三哥已死,不会主动寻找,只要不走漏风声就没事。”郭宝轻轻咳嗽两下:“所以我们处处谨言慎行,就连随我同来济南之人也不知三哥在此,只道我是来与友人相会。”
“那几人也不知道?”魏永明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我说自己是此间主人,他们似乎颇为意外。”
郭宝微微一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起身说道:“今夜之事多有得罪,郭某不便久留,这就告辞了。”
“现在就走?”魏永明一怔:“我瞧郭兄似乎受了风寒,不妨休息一夜,明日再上路吧。”
“老毛病了,不碍事。”郭宝冲他一抱拳:“我们已在别处找好了客店,回去睡一觉就走,有劳魏副营总继续关照三哥。”
“好,郭兄放心就是。”魏永明正要送他出门,却见郭华笑吟吟的取出四根金条递了过来:“魏兄弟,这里有黄金二十两,权作房租接续之用。”
“又是金子?”魏永明点头笑笑:“不用这么急吧?先前预支的房钱足够再住两年的。”
“先续上吧。”郭华不由分说把金条塞进他手里:“提前把钱付清,你我心里都踏实。”
“好,我明日写份新租约送来。”魏永明收下金条,送走郭宝后插好门栓回到内院,忍不住又去猜想他兄弟二人的来历,自然依旧是摸不着头绪。
半月之后,冰消雪融,鲁西南一带烽烟再起。捻军从河南、淮北两个方向进入山东,在曹州、济宁等地与驻防清军展开鏖战。
省城团练随之进入战备状态,时刻防备捻军来袭。就在此时,前任济南知府陈宽因久病不治,在家中与世长辞。
噩耗传出,在济官员纷纷上门吊唁,百姓自发组织哀悼,西城营上下更是无不悲痛。
陈宽在任时亲手创起西城营,十年来精心扶植、处处维护,可谓是西城营头号恩人。何大庚闻讯痛哭失声,下令全营为陈宽戴孝三日,待送其棺椁启程返回原籍后便一病不起。
魏永明等人大感忧虑,轮流守在病榻前安慰陪护。在大伙接连数日的精心照料下,何大庚精神略有好转,人却瘦了一圈。
这天魏永明让芹菜炖了一锅鸡汤送到公所,何大庚坐在床上喝了两碗,久违的露出笑容说道:“我身子已经好多了,近来让你们跟着操了不少心,着实过意不去。”
“噫,您怎么还跟我们客气?”魏永明心中高兴,随口跟他开起了玩笑:“你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光棍,在济南无依无靠的,我们不操心谁操心?”
“说的也是。”何大庚把空碗往旁边一搁,仰头望着屋顶出了会儿神,悠然叹道:“眼看五十的人了,留在这里给你们徒增麻烦。”
“不不,我不是那意思!”魏永明懊悔自己说错了话,忙伸手在脸上使劲一拍:“瞧我这张嘴!玩笑都不会开!您可千万别误会!”
“我明白。”何大庚淡淡一笑:“我虽在病中,心思却也没那么窄,玩笑话还是能听出来的。这个念头早已有之,与登初无关。”
“早已有之?您是说...”
“我久居南省,习惯了温暖的气候,难以耐受北方冬季苦寒。如今上了岁数,只恐还要给你们多添麻烦。与其这样,倒不如趁早回家整顿房屋田产,过几年清闲的养老日子。”
“您真这么想?”魏永明半晌无语,愣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