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谈话过去,陶江没再听乔度提起与她病情有关的事。
她的伤势恢复得很不错,一天比一天精神,小小的病房已经把她闷得半死,她迫不及待地期盼出院。终于又过了半个月,主治医生大笔一签,同意她出院。
出院那天,陶江在卫生间里对着自己的脸看了半天。
她想化化妆,因为这张脸太久不见阳光,苍白无色,嘴唇颜色也浅得像透明,看着就不健康,可她手里连支口红都没有,只有套乔度送来的衣服和帽子。
他当然没给她准备尼姑道袍,只送了条棉麻的国风长裙过来,松松垮垮地套在她干瘦的身体上,倒也有两分仙风道骨的味道,不过带来的宽沿草帽和这裙子风格不太搭,她有点犹豫,转头看见林姐搭在椅背上花花绿绿的长丝巾,立刻厚着脸皮向林姐借。
林姐倒大方:“嗐,借什么?难得小姑娘喜欢,送你吧。”
陶江笑嘻嘻地接了,又躲进卫生间捣腾。丝巾不贵,很长很花,是淘宝上的爆款,上了点年纪的少女们旅行必备的拍照道具,俗艳俗艳的。
乔度带着助理进来时,就看到个穿着中国风的小道姑,头上绑了条花丝巾,丝巾在背后拖出长长的尾巴,有些波希米亚风。助理冷不丁“噗呲”出声,这搭配实在亮瞎人眼,可没等他笑过两秒,就被老板扫来的一记冷光给逼了回去。
“东西收拾好了没有?”乔度的冷静是种见怪不怪的习惯,陶江更出格的模样他都见过,今天只是小意思罢了。
“好了。”陶江拎起个袋子,里面只有手机证件之类的东西。她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吃的住的用的都是乔度给弄的,哪有什么行李可收拾。
“走吧。”乔度往外走去。
陶江冲林姐挥手告别,两步赶到乔度身边:“出院手续办好了?”
“好了。”他最近的话很少。
“那个……我这趟住院花了多少钱?”她亦步亦趋地跟着。
“六十万。”
“……”陶江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半晌才缓过劲来,“我就没有医保什么的可以报销吗?”
“我不知道。”乔度回答得极简单。
就算有,难道让他去找么?而且给她用的药,还有住的病房,通通都是医保报不了的。有没有医保差别不大。
“好吧。”陶江沮丧,脑袋上红艳艳的丝巾都不能让她显得精神,“等我回去了先查查存款有多少,如果不够,我分期还你。”
“随便你。”乔度已经走到门外。
外头正在下着小雨,陶江仍旧沉浸在六十万的巨额债务阴影里,恍恍惚惚地走到雨里,一颗雨珠滴到她鼻尖,她还没反应过来,腰就被温热的大掌给揽了过去。
“下雨了,你老实点。”他把人捞到身边后,马上就松手,但那伶仃细腰还是让他忍不住攥了攥拳头。
太瘦了。
陶江搓搓腰,觉得被碰触过的地方有点发烫。
助理把车开了过来,乔度护着她的头让她先上了后座。陶江后知后觉,上车后才反应过来:“我们去哪?”
“回家。”
“你知道我家住哪了?”陶江睁大眼。
“不知道。”
“那回哪门子家?”
“我家。”
“……”她觉得,脑损伤大概让她的智商也跟着下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