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楚楚,一个女子。
长流派女子甚少,但并非没有。比如他的母亲,比如林楚楚。
刚回院里,范煜安就知道了。
钟声警示后,范煜安和孟子由紧赶慢赶往回跑,还未来得及回屋,便撞见前来查看情况的云蘅小师兄。
云蘅推开院门,惊讶地指着二人身上的衣服:“你们……这是?”
范煜安嘻嘻笑道:“我们睡不着呗,关一天了都,白天黑夜待着,无聊!没劲!换身轻便的衣服,在院里练练剑。”边说着话,他边一手搭上云蘅的肩膀,“云蘅小师兄,深夜到访,有何贵干?可是闲来无事,想我了?”
云蘅摆摆手严肃道:“你快回屋,我就是来查看一番!”
范煜安跟在后面继续嬉皮笑脸道:“别啊我陪你溜溜嘛……”
范煜安跟在云蘅身后,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很轻松便能打听到出了什么事。
听到林楚楚的名字时,范煜安愣了一下,整个人像被雷电劈过一样,翘着的嘴角也有些僵硬。
他是知道林楚楚的。
范煜安在女孩面前一向寡言少语。
一个是不知说什么好,另一个是他总惦记着萧时予。
因而未曾和林楚楚说过话,可他们一同上山那四人中,有个沈书睿。
沈书睿内向沉默,惜字如金,从不多言,每日说的话估摸着能有十句,可这十句里句句都是林楚楚。
范煜安勤学苦练那几个月里,常会躲在林子不那么茂盛的地方一个人反复练剑,有时是模仿青川真人,有时则是他母亲曾教他的一招半式。练一会,就躺在落叶上静静地想着江南的一草一木,山山水水。
他有时会想到兄长和范璟,不知他们在做什么。
有时范煜安不那么想练剑,怀里揣着本书,找棵树爬上去看。
就这样经过秋冬,经过年节,也经过了沈书睿与林楚楚许多沉默寡言的时刻。
那日快入冬了,他背着破云,左手抓着本从文华阁找来的剑谱,越看越入迷,嘴里念念有词,准备到老地方仔细学习一番。
然后隐约觉得周遭有人,便躲上树,没过多久就看见沈书睿与林楚楚并肩走过。
范煜安当时八卦之心大起,本想跳下来调侃一番。但转念想到,那日是沈书睿的生辰,便强压住自己内心的邪恶想法,躲了个彻底。
那日回房,范煜安特地坐在院子里等沈书睿,没一会就见他手里抓着一只小小的香包,一蹦一跳地走回来,满脸都是掩盖不住的喜悦。范煜安贱兮兮凑上前问有什么喜事,沈书睿不言语,只一个劲地低着头笑。
范煜安坐在段瑄床上闻着香包中散发出来的淡淡檀香,庆幸自己当时没跳下树。
这是他第一次撞见沈书睿同林楚楚走在林中。
而后便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长流山少花,冬日更是寒冷,能用来做香包的也只有檀香。
他悄咪咪地想,可不能坏了一段好姻缘。
所以云蘅来的这一夜,院子里热闹极了。
云蘅前脚刚走,后脚范煜安就踢开沈书睿的房门,见沈书睿和段瑄还在睡梦中迷糊着,他冲进屋里大喊道:“起来!起来别他妈睡了!”然后又一把将沈书睿从床上拖拽下来,沈书睿闭着眼嘴里嘟囔道:“又查房?”
范煜安趴在他耳边吼道:“查个屁!醒醒!林楚楚死了!别他妈睡了!”
沈书睿突然睁眼,坐在地上呆愣片刻,似乎消化了一会,紧接着一把推开范煜安连滚带爬地往外跑,连带撞倒了在门口的孟子由。
范煜安从地上爬起来跟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沿途遇上云蘅小师兄一行人。云蘅瞪大双眼看着从身后跑过去的二人,大喊道:“你们做什么去?!回来快回来!不可!青川真人说……”
沈书睿不理他,闷头往前跑。范煜安一路追,始终追不上。
俩人跑到林楚楚住的那院子外面,沈书睿想再往前被范煜安拦下:“里面都是女子,你进不去!”
沈书睿哭着吼道:“那,我总要见一面啊!”
范煜安压低声音气急败坏地喊:“你想被赶下山吗?!”
沈书睿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不能下山。
下山了一辈子也报不了仇。
所以他只能无措地趴在树上向里面张望。
那院子里也是热闹至极,各个屋都亮着灯。
范煜安静静趴在沈书睿旁边,过了许久,直到院里的灯都熄了,二人才下树,范煜安缓缓道:“你想怎样?”沈书睿依旧一言不发,范煜安突然觉得一阵无名火上来,一把将他推倒在地:“说话!别他妈装哑巴!”
范煜安想起那些过往的片段,又觉得不甘心,可沈书睿一句话不说让他憋闷极了,只得抓着沈书睿的领子大吼道:“你说话!沈书睿!你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