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压过地面发出的吱吱声。人们脸上的表情又怒又惊讶,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红色。一个金发女人朝她瞪了一眼,她脸上的绿色血管纠结一团看起来像一处恶心的伤口。
人群,这都是“异变”之后的幸存者,闪耀病毒正在他们的脑子里生根发芽。
街道两旁有很多无人清理或看管的尸体,一张张扭曲、苍白的面孔因为极度痛苦而拧成了一团,病态的绿色血管在身体和四肢上纵横交错,如同皮下一条条的绳索。紫色的瘀伤很常见,红色皮疹,带血的抓痕,死者生前处于无尽的痛苦之中。
诺莉身边的人群使劲挤,把她朝前挤,可她并不想站在堡垒前示威。一辆车停在人群的外围。
出来五个人,诺莉看到他们的装备就脊背发凉。那些陌生人全身都是笨重的黑色橡胶连体制服,连体制服将他们从头包到脚,裤管塞进黑色长筒靴里。制服的头部有清晰的可视遮光板,但由于刺眼的阳光,她没法看清他们的脸。他们排成一行,小心地迈着步子。
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根黑色管子,看起来像是一把枪。但那管子看起来不像诺莉见过的任何一种。它们看起来瘦长瘦长的,尾部还挂着个东西,像从工业抽水泵拔下来的水管设备。这些陌生人站稳,就举起那些管状东西,直接对准人群。
事实上,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一切。诺莉依旧僵在那儿,一动也不动,任由人群把她推着、挤着往前走。她正看得出神,后面已经射出第一枪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长管中射出,那东西又细又快,极速一闪,径直冲过来。
诺莉的眼睛一直追随着它的轨迹,听到它发出咚的一声响,她顿觉难受,即刻扭转头,看见一个男人的肩膀上已经插入了一支五英寸长的飞镖。尖细的镖杆已经深深地插进了他的后脑勺,鲜血从伤口渗了出来,他奇怪地咕哝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上。
至此,诺莉才如梦初醒。
尖叫声划破长空,惊慌失措的人们四处逃散。诺莉弯下腰,随着左右两边嗖嗖声响,飞镖如雨点般地从上面射下来,不断击中目标。这逼得她摒弃一切杂念,慌忙逃生。
突然,人群中有了一个空隙,她看见右面有一条幽深的小巷。她急忙往那冲去。
直到胫骨撞到地面、两只胳膊摩擦过砖墙、箱子躺在她的脚边,她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小片空地上,正对着她的是一条街道,尖叫声四起,不断有人倒下去。飞镖继续如雨点般飞过去,在人们之间掉落一地。
左边是一家酒吧,右边是墙,墙上的涂鸦层层叠叠,垃圾桶旁边还堆着垃圾,苍蝇胡乱飞着。谁会把酒吧开在这种地方,诺莉急忙走过去,从窗户外面看里面黑洞洞的。
穿着奇特制服的陌生人不停地端起手中的武器,像对着蟑螂一样喷洒农药。他们跟在人群的后面,飞镖更密集地疾射而下,更多人尖叫,更多人倒下。诺莉身子靠左尽量贴紧酒吧的门,算是做了些许掩护。
因为没有太多人朝这边跑,自然少了很多飞镖,不用老是躲闪着。
玛德琳看着一个女孩逃命般地走进来,手上拎着一个大箱子,她似乎只有17岁——诺莉·哈迪格·赫曼,她知道有关她的所有事情,除了死亡应当如何降临在她的身上。
让我碰触你吧,玛德琳摘下黑色皮质手套,红色的指甲油在昏黄的油灯下显得格外妖艳。只需要用皮肤接触就能看到那些人将如何死亡,还有很多和她一样的人散落在世界各地,但无一例外,她们都为死神服务。
诺莉惊魂未定地坐在一张椅子上,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她才意识到有人在和她说话。
“我是玛德琳。”
“诺莉。”她稀里糊涂地回答。
“想好你的新年愿望了吗?”
“愿望?”
“知道新年愿望是什么吗?”玛德琳盯着她的眼睛,“是跟未来的约定。未来很快就要来了,”她像是在吟唱一首祭神的歌曲,“马上就要到了。”
“我不知道。”
诺莉盯着面前空荡荡的桌子,老天,她当然清楚。但她不会说出来的,她只想活着。不用被追杀,自由自在地活着。
“心愿(resolutions),”玛德琳坐下来,右手的拇指和中指合在一起又分开——一个响指,“决心(resolve),多沉重啊,人们往往意识不到,不动摇、坚定、坚强地许诺去做某事,或者不做某事,大部分人穷其一生也拿不出一分钟的决心。不是我,也不是你。”她朝前伸出手,“把手给我。”
“做什么?我没钱来算命。”
“你只管把手给我。”
诺莉把手放进女子的手中,她的手很温暖。
她们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谁都不说话。玛德琳突然睁开了眼睛,怪异,她没有看到这个女孩濒死时的情景,灵视没有起作用,她看不到生命的终结,也看不到死亡的降临。就好像这个女孩不属于人类,游离于命运和时间的潮流之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