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丞渊立身一侧,凤眼犀利,不言语时总会给人一种令人难以承受的压迫感,此时他更是阴沉着脸。
九里看他附身背后的手里,握着的漆雕戗金百宝嵌文盒,怕是就要被捏碎了,悬心吊胆着上前,又声若蚊蝇地喊了声‘公子’。
明明文盒刚刚都已经放到案几上,澜姑娘看也看过,谢也了谢,公子还拿它起来做什么?
这礼送都送了,还能拿回去不成?
晟丞渊是真的想拿回去。
安心霁青纱幔挂到了云澜绣床上,他想着如此轻薄质的帷幔,该是配上一副细润的帐钩,才不至有损纱幔质地。
听闻琳琅斋的玉娘手最巧,他拿上三皇子赏的两串珍珠,初次拜访玉娘就请她帮着设计,又连夜赶制出这两幅帐钩。
可如今霁青纱幔成了云澜的心头血,这帐钩怕是更没有必要出现在簪星阁里了。
“淮儿呢?”看苍苍挂帐顶够着艰难,姜姨娘寻看晟丞淮催促,“过去给苍苍搭把手。”
把文盒塞到九里手上,晟丞渊亦过去帮忙。
素色弗天蓝帷幔,质地虽不若那霁青纱幔轻薄,却是被窗口的风吹进来,像是哄着云澜高兴一样,轻盈一荡,荡得屋里人心跟着亮堂。
姜氏细微观察云澜面色,见她微微扬了唇,才道:“我瞧着还行,若是你不喜欢,明日我再带你去选。”
“喜欢。”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眼前弗天蓝帷幔让云澜忽而想起这一句,旋即便笑了。
“澜姑娘,这副帐钩最配你这账帷幔。”
别人巴巴的讨澜姑娘欢心,可他家公子......也不知他在顾虑个什么。
明知道公子又瞪了眼,九里自我催眠:瞧不见,瞧不见。
送文盒到云澜跟前,又帮着启开盒盖。
待云澜拿出来,莹润珍珠质地的帐钩,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放在文盒里还没觉得怎样。”姜氏喜道,“这一见了天日真是再也掩不住它的光芒了。”
云澜爱不释手地捧着,姜氏催促:“挂上去瞧瞧。”
珍珠色彩淡雅而纯净,在水天一色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让人心下温暖安宁。
见云澜满目星辰,知晓她是真心喜爱,晟丞渊才面色舒朗。
茗月轩那边,晟滢还是发了疯,摔摔打打口无遮拦。
“不过是她那日没得到,今日便铺天盖地的用来与我叫嚣。可她也不想想,她一个表姑娘配得与我鼓噪。”
“还有你。”看晟丞泓端坐窗边蹙眉不语,晟滢不满道,“你明知我不喜与旁人用一模一样的,既你送了我,为何又要送与她。”
“那样好的茶具她也配得用。”
“够了。”晟丞泓再听不下去,喊晟滢身边侍婢,“你家姑娘累了,且先带她回房歇息吧。”
“你凭什么安排我?”
被侍婢劝说着又被苏氏推搡着,晟滢出了堂屋,屋里瞬时安静下来。
苏氏偷觑,那个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晟丞泓,再不似幼时乖巧听话,甚至有时让她惴惴不安,正如此刻他周身阴鸷不知在想些什么。
“若是姨娘看顾不好晟滢,我会给她寻个去处。”沉默许久,晟丞泓甩下这一句,起身往外走。
“她可是你一奶同胞的妹妹。”苏氏急迫不安追上几步,见他滞步不前,她又惶恐顿足。
应了句‘是’,晟丞泓出了堂屋。
他何时长成如戈壁孤狼,与人不声不响不远不近的距离,不知道他到底会做出些什么,这种对未知的恐惧让她心底发寒。
手足亲情,于他到底算什么?
簪星阁里,云澜待侍婢如姐妹。
宾客离去,她便拿了散碎银子递与司琴,嘱咐她分发给院里女婢只道是乔迁的喜钱。
又将早先准备好的锦盒分别递与祁嬷嬷、苍苍和司琴。
祁嬷嬷启开锦盒,里面躺着支银簪,簪头一大一小两片银杏叶子相依相偎。
“姑娘,这可使不得。”祁嬷嬷推回锦盒,“侍奉姑娘是老奴应当应尽的本分......”
云澜不等祁嬷嬷说完,拉她坐下,拿出锦盒里的银簪,别在祁嬷嬷发髻上,又微福了礼,才道:
“嬷嬷曾经侍奉过母亲,云澜本该送上谢礼,如今劳嬷嬷侍奉于我,恰逢咱们乔迁,一并送这银簪。嬷嬷您担当得起。”
给祁嬷嬷戴上银簪,云澜端详她片刻,笑着说道:
“既祖母准我安顿在王府上,今后还要劳烦嬷嬷教我王府上的规矩,若云澜哪里行差踏错,还望嬷嬷及时提点,免云澜惹人笑话。”
司琴见锦盒里躺着只银镯,激动不已。王府侍婢能待在老太太院里侍奉左右,已经是她们的福分,虽老太太未赏过什么,但待她们是极好。
她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