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福萱堂仅隔一处小花园,又与姨娘姜氏的陶怡居前后相邻,簪星阁坐落于王府东北角,清幽安静。
择吉日,时云澜正式搬入簪星阁。
姜氏拉着云澜的手笑逐颜开,指着门头匾额,道:“你舅舅说,你大哥哥的字比他的好,这是你大哥哥提的字,你四哥哥描的金。”
深枣红色匾额上红丝纹理曲折蜿蜒,‘簪星阁’三个金漆大字丰筋多力。
云澜仰头看得出神。
“我原是找了块檀香紫檀木老料,质地比这交趾黄檀要好上数倍。想用那块给你这院落做匾额,偏大哥说那颜色不若这交趾黄檀喜气。”
“这个就很好,我很喜欢。”
晟浠等不及,扯着云澜进门。
影壁背后有枝丫伸出,像招呼她进门的手,是那年她与母亲种下的石榴树,如今才长春芽。
云澜见了石榴树驻足不前,晟浠想到石榴果,皱着眉眼喊叫:“可酸可酸了。”
“你若不喜,择日坎了,移栽一棵甜的给你。”
“坎什么。”姜氏白了一眼晟丞淮,与云澜道,“五六月看花,红红火火,九十月看果,红灯笼一样,别提多喜庆了。”
忧心云澜过度思母,姜氏拉着她往院里走。
“你或许还记着,原先这院里同我那院一样,都有正房和东西厢。只如今你院里人少,你祖母担心你吃不习惯府上饭食,特意嘱咐把西厢给你改做火灶膳房。”
“你且去瞧瞧,这样的布局可还满意。”
云澜四下望了望,原先同母亲住在这里,母亲还在西厢前支过小炉,给她蘸葫芦。
光阴往复,思念哽在喉头。
姜氏察觉云澜异样,揽着她的肩上下摩挲。
“可是冷了?走,我领你屋里瞧一瞧。”
屋里家私焕然一新,用料都是上等木质,箱柜案几一应俱全不说,连铺盖......
看着一水的紫系铺盖,深深浅浅散落在各个角落,云澜一时瞠目说不上话。
“我就知道你喜欢。”看云澜惊讶模样,晟丞淮面露得意,“只要你喜欢,我都给你。”
云澜不语,姜氏用绣帕极力掩笑:“我就说不能都用这个颜色,你四哥哥偏不信。”
“怎的,你不喜欢?”忧虑地盯着云澜,晟丞淮生怕错过她面上一丝情绪。
“也也不是不喜。”云澜小心措辞,“实在是......太过梦幻。”
见四表哥面露挫败,云澜紧忙安慰,“承蒙四哥哥想得周全,云澜感激不尽。”
微一俯身屈礼,调皮笑颜瞬时赶走晟丞淮面上阴霾。
再见绣房帷幔,云澜才是真的惊诧不已,那霁青纱幔就挂在她绣床上。
“可是没想到?”丞淮凑近云澜的脸,仔细甄别她面上到底是惊喜还是惊吓。
待确认她是因欣喜嘴角上扬眉眼舒展,才安心道,“你都不晓得,九里买它竟是为防蚊蝇,实在是暴殄天物。”
“他认下确是他买的?”
云澜不信,晟丞渊八百个心眼子,他属下未有七百孔,五百孔总是有的。
亏得四表哥与大表哥长在一处,实在是他心太实,而他......狡诈恶徒。
心念大表哥,大表哥便到了。
晟丞渊一身云水蓝交领窄袖长袍,腰系革带,清雅俊逸气宇不凡。
若非云澜与他有过往来,怕是也要被他这般气度迷惑了。
扯起唇角眯弯着眼,时云澜乖乖巧巧给晟丞渊施礼。
还不待晟丞渊说话,晟丞泓又跻身进来。
“澜儿,今日你乔迁之喜,快来看看,我寻了何物送你做贺礼。”
时云澜见了晟丞泓才要施礼,便被他一把扯了起来,又催着云澜打开他送上的锦盒。
锦盒内,一套天青釉色壶具杯盏赫然入目。
晟丞泓拿起其中一个,展示给云澜:“你来看,从这个角度和从这个角度看,是不是有所不同。”
杯盏釉质如玉,随光照和角度变化,杯上光点如晨星流转,细看釉面又有细碎蝉翼纹开片,口沿菲色和杯体天青色相结合,说不出有多雅致。
“好美。”云澜不由赞叹。
见她眼神光亮,晟丞泓便知这礼送到了云澜心坎上:“你喜欢便好,若我今后再得着什么稀罕物件,再拿给你。”
众人在簪星阁堂屋里闲话,各房陆续送来贺礼。
晟滢放下几颗金箔为衣的香丸,便在侍婢陪同下,在云澜屋里左右相看。
见一屋子紫系铺盖,她心生焰火,又见绣床帷幔是她未曾见过的质地,内心气焰便压制不住了。
“这纱幔倒是轻盈。”
趁无人注意,她压着纱幔直直歪在云澜绣床上,又在头上摸了一把,便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