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那么大火气。”裴学两指夹住刀刃,移到一旁,“买卖不在仁义在。更何况,外面的官兵可都看到我进了你的马车,倘若杀了我,这城门你更出不去。”
听到此处,杨淑若再听不出言外之意,便是傻子了。
这是要她拿出有价值的东西交换。
杨淑冷笑一声,收刀入鞘,掸了掸衣袖上的飞灰,“我这倒是有一个消息,就是看你敢不敢听了。”
裴学饶有趣味道:“说来听听。”
“哎呀,有些渴了。”杨淑捏起嗓子,不舒服的咳嗽两声,斜睨了裴学一眼,“嗓子疼。”
“你呀。”裴学无奈地摇头,解下腰间的水囊,递向杨淑。
与此同时,杨则也拿起水囊递向她,警惕地望了裴学一眼,凝视着杨淑:“惠娘,喝这个。”
望着眼前的两只水囊,杨淑眼睛一弯,拿起杨则手中的水囊,笑道:“谢谢阿则。”便打开塞子喝了一口。
杨则见她选择自己的水囊,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帕子,等杨淑喝完,便递了出去。
裴学一挑眉,若有所思地撤回尴尬的水囊,疑问道:“阿则?殿下难道是为了这个护卫才不愿去北戎和亲的吗?”
杨淑翻了个白眼,鄙夷道:“是我自己不愿,与其他人无关。”
“这样啊。”裴学眼骨碌一转,望了一旁安静的杨则一眼,玩味道:“若殿下实在不想和亲,为何不来寻我?”
“毕竟,你可差点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杨则在一旁不动声色,衣袖下的十指却紧握成拳。
杨淑不耐烦道:“你又在说什么疯话?当初的婚不是你退的吗?”
裴学望着杨则铁青的脸色,不禁捧腹大笑。
杨淑望着笑得前仰后合的裴学,不禁满脸问号,转头问杨则:“他在笑什么?”
杨则面对杨淑总是温文尔雅,此时也不禁冷言嘲讽,强忍着扯出一抹笑容,他指了指脑子,道:“可能是脑子有病。”
杨淑莞尔一笑。
裴学笑了片刻,才正色道:“倘若我真的喜欢过你呢,师妹。”
年少时,裴学与杨淑同在杨淑祖父的教导下研习剑术。
初见杨淑时,二人已订下婚约。
西河草原了望无际,黄绿交错的土壤之上,一声马的嘶鸣声响起,远处,一名身着白衣的女子骑着棕色的骏马,身后背着一把长弓,马儿疾跑着,风吹起女子衣袍和飞动的发丝,逐渐映入裴学的眼帘。
草原的日光潇洒明亮,在这片草原生长起来的女子也是自由洒脱。
马下的少年一袭白袍,衣袂飘飘。
裴学自知容颜出众,在建邺出游时,便时常有女子掷帕于他,他向马上的女子做了一个十分君子的拱手礼,礼貌道:“在下河东裴氏裴学,见过公主殿下。”
杨淑却皱眉道:“做作。”便挥鞭踏马而去。
留裴学一人在原地啼笑皆非。
裴学在家中向来端正守礼,桎梏加深,来西河草原三日便被带的上树掏鸟窝,下河抓鱼,放纵了自我,与军营中士兵学了些油腔滑调的言语。
军营的校场之上,杨淑调整好弓弦,弯弓搭箭,箭尖撕破空气,挟着呼啸之势直中靶心。
“厉害。”裴学拍手叫好,嬉皮笑脸道:“小女子何须打打杀杀,小心伤了自己,往后殿下嫁给我,只需在家中安享富贵便可。”
杨淑不同其他贵女一般脸红逃走,而是呸他一声:“你懂什么?母后说了,女子安身立命之所靠的是自身,我才不要做笼中的金丝雀。”
裴学不解地问道:“可女子若想安身,不就是寻个好夫婿嫁了吗?我母亲说好男儿顶天立地,大到为国征战,小到保护妻儿。难道女子不是生来就要站在男子身后被男子保护的吗?”
杨淑再次搭上弓箭,拉了个满弦,只不过这次对准的是裴学的脑袋。
裴学立马举起手示意投降。
弓箭微微偏移,擦着裴学的耳畔飞了出去,杨淑不紧不慢道:“有些女子天生温婉柔顺,但也有些女子天性勇敢坚毅,家教不同,秉性就不同。世间找不到两片相同的叶子,女子亦是。”
“我认为,世间强弱并不是由性别而定,而是由人的能力决定。”
风吹过女子额间的秀发,她的目光坚韧有力,神采飞扬,此刻校场上唯她一人熠熠生辉,裴学的心也为之一动。
时光如白驹过隙,年少的心动也被埋葬在官场的追名逐利之下。
听裴学说喜欢她,杨淑怔了下,随即耸了耸肩:“那又如何,我不喜欢你。”
裴学立马捂住心口作痛心状:“师妹可真狠心,倘若你愿意装作喜欢我,说不定我会放你走呢?”
杨则紧张地望向杨淑:“不可。”
杨淑轻拍杨则手臂以示安抚,嫌弃地看了裴学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