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紧紧锁在谢婴的身上。
彼时谢婴早已戴好面罩,眉眼还用炭笔刻画得有几分男相,可与鹤临猛然对视还是叫她慌了神。
“这小子回来的可正是时候,这些年看守老夫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他是最讨人厌的一个,老夫这便去撕了他!”
可宋千时嘴虽硬,势头也做得足,身边人都被他的架势吓到,可他脚尖轻点,几下便跳到城楼之上,旋即毫不犹豫一跃而下。
三剑四尊的神人形象在谢婴脑海里有一瞬的崩塌,可她依旧安慰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拘小节,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谢婴悄悄说道:“前辈其实不用太担心鹤临,他今日受了重伤,未必是我们的对手。”
可宋千时一边踏着他的独门绝学“风影流光步”一边说:“你知道什么?那鹤临身中剧毒,每月必须服药才能苟延残喘,今日不过是他毒发体虚之日罢了,我方才见他面色红润,看来这个月他得了主子的赏赐,又能再多活一个月了!真是恶人难磨!”
谢婴听到此话心里一惊,连忙追问:“中毒?什么毒?”
宋千时默了默,道:“他初来此地时也曾求助过我,可他与我道不同,我不想救他,也救不了他。”
“他中了我毕生从未见过的奇毒,但只要按时服药,那毒不仅不会伤害到他,反而会叫他日益精进。”
原以为他这几年没有丝毫长进,遇事还得靠轻舟行吊着小命,没想到他只是因为毒发压制了功法……
可世间竟还有此奇毒,若知晓解药,岂不是对修炼颇有裨益?
谢婴刚有这个想法,便感觉识海里一股凉意,骨灵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世间修炼各有其法,非正道得来的修为,终究是浊物,修士修炼只为得道,又怎能为此浊物所惑?”
谢婴顿悟,她暗自拍了拍脑袋赶走胡思乱想,却不经意瞥见耳侧拂过一条绛色发带。
她瞬间脊背一凉,浑身的血液都瞬间凝滞。
她一回头,便看见鹤临轻轻贴在自己身侧,不紧不慢地跟上了宋千时的步伐,神态淡漠,一双眼里藏着可怖的阴狠。
宋千时的风影流光步行走如风、疾驰如光,是他风属性灵根独有的绝学,前世谢婴也曾想过学习一二,却因属性隔阂未能习成,可并不影响谢婴心里崇拜这套步法。
鹤临脚下无甚章法,看似只是用了蛮力而已,谢婴不禁心里疑惑,这毒就真的这般厉害么?
而宋千时似是也察觉到鹤临的存在,他微微偏移步子,旋身将谢婴与南柯甩了出去,自己与鹤临对上一掌。
一时间风急云啸,二人相触之后猛退数步,谢婴的身子在空中打了两转方才落地稳住身形,赶忙伸手拦住空中打滚的南柯。
只见鹤临一袭绛衣立在风中,双手缓缓从腰后摸出弯刀,凛冽的风擦过刀刃发出阵阵嗡鸣,他冷冷地说:“放走朝廷要犯,你可知是何罪?”
谢婴这才发觉鹤临的话是对她而说。
“你不配用这双弯刀。”
宋千时望着孤影双刀的眼睛有些发红,仿佛透过刀看到很多年前的过往。
他退到谢婴二人身边,悄声说道:“你们俩分开走,我尽量拖住他。”
谢婴自知实力低微帮不上什么忙,只捏紧宋千时的袖口,轻声道:“前辈,梁州城有我家的势力,鹤临不敢过于造次,咱们在城西当铺见。”
谢婴交代了二人几句韩家的暗语,旋即与南柯往不同方向跑去,临走前,她悄悄打开背篓释放出食魂怪的一丝气息,一旦宋千时落败,此举至少能保南柯无虞。
谢婴足下生风,黑魆魆的荒原上时而刮起风沙,如丝丝缕缕的银线缠绕在她身上,骨灵在她身侧化形,帮她看顾背后的情形。
与曾经敬仰之人刚一见面,如今却又生死不知,谢婴心里隐隐不甘。
不多时,骨灵提醒道:“他来了,屏息藏身!”
金戈之声如影随形,谢婴忙放慢脚步闪身到几颗枯木之后,暗暗观察后方来者,果不其然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绛色身影,鹤临果然对她更感兴趣。
眼看着鹤临渐行渐远,谢婴松了口气赶忙往另一个方向奔去,可在动身的一刹那,腰间的背篓忽然猛烈地颤动起来,方才打开封印竟不慎唤醒了小食魂怪,它身上的阴冷气息蔓延而出,谢婴清楚看见不远处的山头上,那绛色身影猛然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