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庭大河小溪数不尽就罢了,雨水也较司幽多,莫子泠被浇了个通透,好在她本人也并不在意。柳长蓁被司幽警告过安静了不少,莫子泠几次前来,麂水以及堂庭的人皆未有出现。
衡阮一行人果被雨水淹蹇住了,豆大的水珠混着轰天的雷电竟也一时威慑于天地。衡阮无奈只好暂时收拾出了已故陶乐公晏萧即晏澍之父的郊外别院来住着,好在她自小没少和晏澍在这里厮闹也算是熟悉。
正在檐下查看雨势夏天无就一身蓑衣从外回来,衡阮便问道:“如何?”
夏天无至前无雨处脱下湿漉漉的蓑衣立在一旁,回道:“道路失修遇水泥泞不堪,纵然强行架车经过怕也会陷住。”
衡阮闻言轻叹一声,道:“岂非是晴了我们也不能立刻出发了。”
夏天无道:“若是轻装纵马还是可以的。”
衡阮道:“也罢,等雨停了再议。”
夏天无并不言语,静静站在衡阮身旁。
衡阮看出他欲言又止,便侧过身来问道:“还有事?”
夏天无开口道:“出去时无意中发现莫祭司在林中行走。”
衡阮不禁诧异道:“什么样的大事这么大的雨也不避着?”
夏天无道:“便是无事以她的性子也不会躲避。”
衡阮闻言不由得低头一笑,道:“说的也是。”又问道,“你怎没喊她过来?”
夏天无些许犹豫,答道:“她隐了身。”
衡阮一顿,抬眼质疑道:“她隐身你看得出?”
夏天无听了禁不住捏紧了身后的灵伞,有了一丝难色道:“并不是天无发觉的。”
外室里,衡阮一面燃着炭盆一面解释道:“都是存放的陈年旧炭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坐在邻侧的莫子泠抬起头见衡阮动作困难就顺势抬手用灵力掷了一缕火苗到盆里,大火瞬间就燃起来了。
衡阮不免停住,怔怔地看了看,转身也坐下了。
这时夏天无拿来一个暖手炉,衡阮接过一手递到了莫子泠手里,又嘱咐道:“纵然堂庭现在依旧炎热,那雨水的寒气还是祛一祛的好。”说着还把莫子泠的双手握紧了些。
莫子泠只是漠然地看着衡阮,沉默着。
衡阮瞧她一副木讷的样子,不由得好笑起来,问道:“莫姑娘怎么这般神情?”
莫子泠实则是被衡阮强拉了来的,也知她是好意不便推脱,而今看来倒像是被困于宅院无聊找人说话的,先言了感谢,又把手炉交还到衡阮的手上,并道:“我是不会生病的,二小姐阻拦我时也淋了不少的雨,此刻比我更需要这个。”
衡阮也算是知道莫子泠,低头一笑没有回绝,近前些才发觉莫子泠身上之衣尽干了,不免纳罕问道:“怎么?”
莫子泠回道:“恐累湿了屋子,进门时驱除了。”
衡阮听闻笑了笑,道:“莫姑娘还真是令人感觉既疏离又亲近。”
莫子泠不解。
衡阮解释道:“亲近是因为你的言语举止很是纯粹让人不自觉地会去信任;疏离便是你报恩还情看似恩义分明实则不愿与之有过多牵扯。”说着看向莫子泠,“你是在逃避!”
莫子泠抬眼道:“那又如何?”
夏天无从里间拿出衡阮的干净衣裳要给莫子泠更换,出来时恰听见此话就停在了屏风后面。
衡阮见莫子泠冷淡着神色,便笑道:“我不过无聊随口一说,莫姑娘倒不要认真仔细了。”说着转过头去,摆手示意夏天无把衣裳放回去。
莫子泠侧目,待夏天无屏风后的身影消失,开口道:“上次相见我就隐隐觉察出二小姐有话要讲,不妨言明。”
衡阮望着外面的雨幕,佯作不曾听见漫不经心道:“好像小了些?”
莫子泠不言语。
衡阮半日不闻声响,无奈回过头来,叹道:“你这直来直去的脾性连我都有些招架不住!”
莫子泠听了将身子一沉,轻言道:“天下灵者众多,是二小姐硬要拉了我来的。”
衡阮听得出莫子泠没了方才的拘谨,就随性地侧过身来,凝重了神色问道:“莫姑娘的双目能看破人之生死?”
“是。”
衡阮一听有了希望神情也舒展了些,又急切问道:“那莫姑娘可感知得到一个人是否还活在世上?”
莫子泠闻言沉默了,半晌方开口问道:“二小姐想要探知的可是晏氏公子澍?”
衡阮道:“正是。”
莫子泠没有正面回答她,反而问道:“二小姐有没有想过倘若旧人犹在多年来不曾相认究竟是为了什么?这其中种种二小姐真的能承受得住吗?”
衡阮心中犹豫了,垂头不语。
莫子泠继续道:“帝鸿城中二小姐会有那样激动的反应不就是早有所怀疑,至亲至爱之人的故事不当由我这个外人口里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