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咩——”
先前被劫匪掳走的奶羊竟被奇迹般存活下来,除去臀部毛发被烧成焦黑外,精神头看起来还不错。
叶鸢从牛车背篓中拽出把嫩草,奶羊便自顾自开始左右咀嚼。
“就是可惜了我们花钱买到的粮种,现在去废墟淘淘没准还能看见崩成的米花。”
胡人此时的能力从昌平镇一事便可窥见一斑。
他们能胁迫商贩为其做事,便就有可能威胁士族作下恶行。
“听说凉州刺史此人眼中只有钱财,无利不往,没准也已……”
江锋单手捂住庄晓嘴,告诫道:“谨言慎行、谨言慎行。”
庄晓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是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眉眼小心环视四周。好在附近除了他们几人外,守卫都忙着清理烧毁的农舍,无暇顾及他的话。
“不过——”江锋压低嗓音,“凉州刺史艾骞好似确实奢侈成性,私宅内鱼鳞覆瓦、柏木檩条,连鱼池下都厚厚铺着层金砖,跟荒凉穷苦的凉州大相径庭。”
叶鸢疑惑:“这也能担任一州父母官?”
“也就是军中有传言,这艾骞跟‘上面’关系紧密,才混得个弱州刺史。”
庄晓撇嘴感叹:“上面有人罩着可真好啊,什么时候我也能拍着胸脯子说‘我上面有人,谁敢动我’,光是想想都好威风啊。”
叶鸢不仅自己捂眼避开庄晓投来的祈求视线,也不忘捎带上楼颜。
“你看我俩还不如等回寨子中后找庄大哥,他可是瞒你身份这么久!”
提到这点儿庄晓便又气又悔,口中嚷嚷着要让庄捷好好说道说道才肯罢休。
十五六的少年满身英雄气概正当时,叶鸢看向庄晓的活泼样,心中不自觉将他跟身边的另一个十五六少年相比: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楼颜果然少年老成,或者说懒得动弹。坐上牛车后便保持一个姿势不动,连她上手盖眼也不带挣扎的。
少年纤长睫毛,被她不小心摁痛了便会如花蝶般上下抖动,搔刮着她最脆弱的掌心。
叶鸢倏忽收回,动作太快反而吓到了前方的庄晓。
“叶姐姐,我还当是楼颜咬了你一口。按说你俩都算得上是老夫老妻了。”后面一句即便庄晓是自己小声嘟囔,也没逃过叶鸢的耳朵。
而且她敢肯定,楼颜必定也听到了!
没忽视他紧蹙起的眉心,叶鸢一方面是紧张的,另一方面也是想避开庄晓继续探究的眼神,连忙凑到楼颜身边,关切询问:“腿又疼了?伸来我给你揉揉。”
她清楚察觉到楼颜抬眼的视线从庄晓身上划过,最终又落到她的睫毛上。
下一刻,原本搭在牛车外的伤腿抬到了叶鸢面前。
“还是膝盖那里,你用上些力气。”
心中不断感谢楼颜给了她台阶下,叶鸢揉按起来十分卖力。再去看楼颜,这小子直接双手垫在头后,枕上了牛车边,姿势惬意极了。
郊外农舍这里剩余的收尾工作叶鸢几人也帮不上什么忙,随着天色渐亮,庄晓便主动开口告别——他还等着回寨子跟大哥通报好消息呢!
哪知几人驾着牛车找到江锋时,对方却偏过头看向闭目养神的楼颜。
“相见时间不短,一直还没问这位小公子姓名。”江锋顿了下,“如果介意权当我未提此事。只是先前在昌平镇官舍还不觉得,现今小公子身穿甲胄,总觉得气势风貌似曾相识。”
楼颜斜坐在牛车边,头颈未转,淡声道:“不值一提。”
江锋了然,不再追问,冲着几人一一抱拳。
“明日午时我便会回军复命,在此之前官舍内静候庄将。”
恰巧迎着清晨曙光,庄晓驱鞭挥赶,牛车缓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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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出现意外会耽搁整夜,不知庄大哥在山上会不会着急。”
索性坐车无事,叶鸢抬手冲身旁楼颜要来匕首,正修剪着奶羊烧焦的毛发。
庄晓叹口气:“大哥着不着急我不清楚,咱们两手空空回寨子肯定少不了他一阵唠叨。”
“反正也已天亮,不如回昌平镇西市再去看看。”
楼颜一语戳破梦中人,三人商量无误后,又调转牛车奔向昌平镇。
牛车最前方,庄晓边驱赶,口中边不断进行着祈祷。叶鸢见他注意力不在车后,主动挪动身子,凑到了楼颜身边。
“小郎君,你回昌平镇有事?”
见楼颜没多做隐瞒点头承认,叶鸢回以狡黠眼神:“庄晓那边我带走,你拄拐时候小心些,面笠也带上。”
“难道你不怕我离开不再回来吗?”
叶鸢动作一愣,她还真没想过这事。
“巡防军跟南匪那边都虎视眈眈,保不齐还有什么细作暗中观察着,现在还算不上离开的好时机。”叶鸢看向他的腿,“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