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颜的话瞬间让两人想到江锋几人到来的目的——他们是来寻寄出叛敌信件的胡人细作。
“在昌平镇里,小郎君你是不是便已经发现了不对劲?”
楼颜轻点下颌。
“我朝车同轨,那商贩的车轨宽度要比寻常马车宽上半寸。北地胡人普遍体格健壮,车轨宽更适合他们乘坐。”
叶鸢搭话:“不过凉州本就地处边关,出现几辆更加宽敞、便宜运货的宽轨马车也不算稀奇。”
“所以我当时只道是想多了。”楼颜闭上双眸,脑海中尽量回想那七八劫匪的衣着、兵器,低眼瞧见了劫匪的鞋印。
庄晓顺着看去:“这鞋印又如何?”
在楼颜示意下,他对照着位置在旁同样留下个鞋印。
两者一对比,问题立显。
楼颜声音清冷:“胡人耕织落后,鞋子多是牛、羊皮毛制作而成。踩在地面鞋底看起来便会比我们光滑许多。而这些人的鞋底带着皮肉的纹路,应是取自动物身上最柔软的部分,唯有胡人军队才有这种待遇。”
叶鸢深吸口气,哪怕只是普通胡人细作也足够他们头疼,现在这些人居然还跟胡人军队扯上关系。她这才算是明白楼颜为何要说直接去寻巡防军。
庄晓应声:“我去。我身上有江将军的信物,昌平镇的守卫不会拦我。”
“我与小郎君二人留在此处,若突发状况我还有它。”叶鸢轻拍背在身后的弓。
幸好她将不易贴身藏起的弓绑在牛车下,这才没被劫匪发现。
最后确认农庄内的匪徒不会轻易离开后,庄晓便脚下生风,朝着昌平镇奔去。
叶鸢望向庄晓背影喃喃道:“我怎觉得,他脚步比前段时间稳健了不少?”
楼颜没应,而是转头观察起整个农庄的外墙来。
两人顺着紧贴外墙的树木爬上墙头,将院子里的场景尽收眼中。
劫匪像是笃定不会有人探查,与先前的商贩围坐一起连房门都未关。
几人交谈间,声音顺着风声传到墙头二人耳中。
“今日我卖种已是被人发现了端倪,只凭我这巧舌一条,否则你们弟兄几人恐怕早已被镇口的巡防军扣下,关进大狱去了!”
“你少在那儿邀功。”是那位被叫“王哥”的匪首牛眼一瞪,“今日截的那三人穷得叮当响,还不够我弟兄七人马匹的饲料钱。如若后面再让我们白跑一趟,小心我手里的弯刀不长眼!”
商贩瑟缩脖颈,脸色尴尬:“都怪那巡防军驻守镇门,有钱的商贩宁愿绕路去百里外的燕州也不经凉州。要不是我看弟兄们多日未开张,也不会什么人都下嘴。”
老王牙齿咬的咯咯响:“我远远瞧过,巡防军领头的是尖刀营的江锋,他眼睛毒辣得紧,没人能轻易从他眼皮子下面躲开。”
“那我们的计划何时才能有起色,难不成要跟巡防军比耐力?别怪我多嘴,他们耗得起,上面那位可是耐心不多……”
商贩只神叨叨提了一嘴“上面那位”,屋内几人的动作便骤然停滞下来。
“只要我们能先一步找到,自有胡人为我们撑腰。上面那位现如今还不敢在明面与胡人分庭抗礼。”
黑匪侧坐在桌前,猛然惊呼了声:“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说完,不理同伴询问,自顾自蹲到屋角翻找着什么,几息之后,一页皱巴画布交到了老王手中。
受距离限制,藏身于墙后的叶鸢和楼颜二人看不到这幅画上内容,但不难根据几人先前的交谈分析出,他们同样也在寻楼颜。
“小郎君,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个香饽饽,走到哪里,哪里都有人追着要你。”
叶鸢玩笑话说完,立刻敛起面容,单手抽出身后的竹弓。
“庄晓也去了不短的时间,剩下这几刻只能由我们夫妇两人尽量拖延下时间了。”
屋内,几人面色大喜,当即便要出门驾马。
“我可是只拖庄大哥寻来了三支这精钢箭头。”
第一支,瞄准画纸。
羽箭破空而去,势如破竹。触到墙壁后反而调转方向,将画纸牢牢钉在头顶房梁上。
第二支,瞄准屋内的匪首老王。
意料之中,他虽靠两手握刀击飞了箭,但两臂发麻,颤抖不止,已然是丧失了再次抵御的能力。
匪首慌了:“好汉可否现身一叙,我们有事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