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灯火都在他身后都变得毫不起眼,陆九娘心中如蚂蚁啃食,她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卑劣。对上烛川的眼,她却灿烂一笑:“你可要想好了。”
她举着右手,露出一截光洁的手腕,“烛川,我不是好人。”
烛川闻言却像个孩子般笑得开心,他把手中红绳小心翼翼的系在陆九娘腕上,很认真:“想好了。九娘,我想和你生生世世。”
陆九娘噗嗤笑出声,耳根却有些微烫。今夜七夕,街上处处是约会的男女,她与烛川一如往常并肩走在其中,却难得的心中有些发痒。
“明日天明,我们就去天翼门。”
“好。”
“几年前,我曾救下天翼门门主陈霜,我与她日夜相伴,是挚友。但陈霜跟在我身边,却是想要用食魔珠吸食我的力量。你知道食魔珠吗?”她问。
“不知道。”
她解释:“食魔珠是克制魔族的法器,在一定距离内,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吸食魔灵的力量为己所用。”
“你救了她,她却要害你。”烛川有些生气,但看向陆九娘的眼神却带着心疼。
“后来我感受到了自身魔力的流失。她应该也察觉我起了疑心,于是引我去天翼门,想要动用魔珠,最后吸食我的力量。”
“在天翼门,我杀了她。但食魔珠被她吃了,只有拿回食魔珠,才能拿回我的法力。于是,”她顿顿,笑意盈盈的盯着烛川,“我剥开了她的肚子,掏开她的内脏。”
烛川闻言却一把抱住她,有些生疏的拥抱,“你辛苦了。”
她笑出了声:“哪有你这么说话的。”
……
陆九娘难以入眠。
烛川是明朗而纯粹的,而她是肮脏的。尊上要她寻鲛珠,鲛珠世间难得,便是因为鲛珠认主,只有得到鲛人认可之人取其鲛珠,方才能得。否则鲛珠也会在离体瞬间化为灰烬。
于是她便暗中联络弄段堂之人,在南海域制造那场风雨,再精心设计那场营救。只为接近鲛人。
说鲛人纯善,实则就是蠢。陆九娘笑着。
她或许有过片刻动摇,但念及尊上,那些许不忍都生生的被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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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初晓,晨露晶莹,空气香甜。天翼门在枣阳东边的山里。两人前去时,塔上的人老远就注意到他们。
是以他们走到宗门大门口时,成松已经带领一批人手握精光斧头阴恻恻的等他们。成松一手握斧,一手背着:“你竟然还敢来?!”
“有何不敢?陈霜好歹与我相识一场,我也免了她的门人寻我之苦。”
提及陈霜,成松像被点了炸药:“你不配提她!门主一心与你交好,你却杀了她,甚至,甚至……”
“甚至什么?”陆九娘笑得无辜:“甚至掏开她的五脏六腑?”
烛川站在她的身后,看她笑得没心没肺,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不和他们废话。”
“小烛川说的是。”
她对着他笑眯眯的,转眼却脸色阴郁,肃杀之气席卷而来。天翼门几十人齐齐朝两人围攻而来,凶猛迅速,直取命门。
陆九娘两手握着斧钺,几十斤重的兵器在她手中却好似玩物,围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魔气荡天,她染了血的黑发如瀑,乌云压顶,狂风阵阵。
这嗜血的杀戮中,烛川好似一盏清灯,以水作法,清流涌动,丝丝凉气驱散恶臭的血腥味,伤人于无形。
就连厮杀,他也是圣洁善良的,他不杀人,只伤人。
几十人匍匐在地,有的鲜血淋漓,已经死了,有的还在呻.吟着求饶。成松脖上插.入斧刃,睁着不可置信的双眼。
陆九娘若无其事的收回斧钺,带血的脸上露出打趣的笑:“烛川,你留了他们一命,可不见得他们会感谢你,他们只会恨你,想杀你。”
烛川浅笑着,初升的太阳在他身后洒下辉光,陆九娘一时发愣,烛川便已走到她面前,从怀里拿出一张干净的手帕,温柔的一点点抹去她脸上的血痕。
“九娘,恨我杀我都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
陆九娘气笑了,伸出一张鲜血淋漓的手胡乱就往他那张干净的脸上抹,她笑得肆意。烛川便也不擦,只任由满脸血迹的跟在她身后,迎着朝阳,行过山花烂漫,将满山的尸首远远的甩在身后。
……
陆九娘实在难以忍受身上的臭味了,“山的北边下去,有片湖泊,我们去那。”
烛川便就跟着她去那片湖泊,湖泊清澈的倒映着四面环抱的群树,群树遮天蔽日,盖住大半天空。此时正值太阳最烈的时候,这里却凉气宜人,光线昏暗。
陆九娘脱掉鞋子就踩进去,欢笑着朝岸上的烛川泼了几次水后,她道:“我要洗澡,你去给我守着。”
“洗……澡?”烛川愣住。
“怎么?你要偷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