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杏兰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起来，猛地站了起来刚想说点什么，就被谢婉栀一把拉住的手臂。
杏兰回头不解地望着谢婉栀，但是后者只是淡然地摇了摇头，抬起头对门口的沈月婷平静地微笑了一下：“不管能活多久，在皇上面前也不能失了礼仪，不然到时候龙颜不悦，后果恐怕不是我一个人能承担的。”
她一直很喜欢同屋的杏兰姐姐，杏兰比她大上几岁，平日非常照顾她，甚至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还在尽力安抚她的情绪，带她一起研究宫中的礼仪。
她非常感激自己这么幸运，能遇到好心收留她的神老太太，和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还能这样关照她的姐姐。
现在虽然她要到宫里去了，很可能很快就会被处罚，但是杏兰姐姐还是要留在沈家。杏兰的性子一直都有些心直口快，看见沈月婷故意拱火的样子，马上就想在语言上反驳她。
平时固然有老太太罩着杏兰，但沈母毕竟年老了，未来会变成林氏掌管沈府，谢婉栀不想让杏兰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得罪了沈月婷，没有必要因为她的事情，让之后的杏兰承担林氏的针对。
好在杏兰也是个机灵的人，马上反应过来谢婉栀的用意，故意吓唬沈月婷道：“就是，婉栀是我们沈府出来的丫鬟，到时候失了礼仪，宫里的人要说是沈府管教不当！皇上一个不高兴，府中所有人都要受到牵连！”
沈月婷脸色白了几分，一想到自己现在过着的锦衣玉食的日子有可能会消失，就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但是她表面上故作镇定，心里还对自己明明是来嘲笑谢婉栀、反而被怼了几句而不满。
她眼神飘忽着，最终落在了放在床榻上的新衣裳上。
那身豆绿万福苏缎长裙照她平时穿的身形已经改了一些地方，胸前改大了一些、腰线收紧了一些，一看到这个，沈月婷不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骂一句狐媚子。
突然，她灵光一现，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故作叹息地说：“唉！这布料可是上次父亲从杭州回来时特意给我带的，不过嘛，让给你也没关系，毕竟这样的料子我的小库房里多到数都数不过来。”
沈月婷故作姿态地上下打量着谢婉婷身上浆洗到发旧的侍女统一款式的衣裳，轻蔑地嗤笑了一声：“若不是这次的机会，你恐怕这辈子都穿不上这么好的衣服吧！还真是借我的光了呢，就不用谢我了。”
杏兰狠狠地盯着沈月婷，如果不是她当时非要和卖花灯的小贩惹事，根本就不会摔倒撞到皇上。如今婉栀要进宫顶罪，还不都是怪她！
现在却站在这里说风凉话，还因为一件衣服冷嘲热讽。
但谢婉栀依旧十分平静：“能穿上这样好的新衣服，是婉栀的福气，虽然大小姐说了不用奴婢谢，但奴婢还是想要感谢大小姐，真是十分漂亮精致的衣裳。”
见无论自己如何讽刺，谢婉栀都毫不动摇、也没有破防，沈月婷震惊地瞪大了双眼，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胸口憋着的这口闷气怎么都吐不出来。
她气的脑袋生疼，却一时间想不出来什么反驳的话，只能僵硬地把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听说你原本不过是小家农户女，被祖母好心买进沈府，可不的确是你的福气么！在沈府过上比原本好上几百倍的日子，这么多年在老太太身边也没少享福！你是我们家的下人，替我顶罪也是应该的，沈府供你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回报一下此等恩情了吧！不过我还是很开心你终于能滚出去，长得一副狐狸精的模样，看着就让人生厌！”
这一次，当杏兰以为谢婉栀还会像之前那样忍气吞声时，却见她只是淡淡一笑，然后没有表情地说：“大小姐，现在我还没进宫呢，还不知道皇上召我到底是何事。”
沈月婷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是啊！现在还没到皇帝跟前呢，万一的万一，皇上放了她一马呢？那她岂不是还要回来？
等等，或者更过分的，她破罐子破摔，直接她供出去……？
母亲说，谢婉栀之所以没有抵抗替她顶罪，完全是因为祖母的缘故，沈月婷连忙说：“什么，难道你要置老太太于不顾吗！？她当年好心收留你，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谢婉栀弯了弯唇角：“奴婢当然不会做那等背弃信义之事，心中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不过……听说冤死的人，死后的鬼魂会回来找害她枉死的那个人呢！”
沈月婷当场被吓得脸色惨白，她从小最害怕这些鬼神之事，僵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到时候奴婢会穿着这身新衣裳，再回来感谢大小姐让给我的这件万福苏缎长裙的。”案上的蜡烛发出‘噼啪’一声，火光跳跃了一下，正巧在谢婉栀脸上略过一道阴影。
一想到到时候谢婉栀浑身是血、穿着染红了的这身衣裳，脸色惨白、眼神怨毒地出现在自己的梦里，沈月婷吓得几乎直接尖叫出来，只是因为半夜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不想被其他人发现而硬生生忍着。
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