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灿靠在美人榻上,肩膀被人用将将好的力道轻捶着,说不出的惬意。
人的本质大概都是贪图享受的,刚刚心中的戒备似乎也在这合适的力道中放下了几分。
只是房中香气越发浓郁,这让钱多灿很不舒适。抬起眼眸指着桌上的茶杯道:“倒杯水过来。”
出口的话语才觉得语调有些生硬,那个少年乖顺的捧着茶杯站在她的面前,钱多灿顺势唤他,赞叹道,“你的手法怎么这么好——”
少年腼腆地笑了笑:“我在花格里来的时间长,只学会了些伺候人的本事。若是小姐不嫌弃,往后来花格,我还伺候小姐。”
钱多灿默了默。
少年的话语让她有些许的不舒适,像是一块狗皮膏药,无意中粘在了脚上,却又怎么甩也甩不掉。
这令她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少年放下了水杯,抬眸看了眼钱多灿:“小姐在软榻久坐,我再帮小姐捶捶腿。”
钱多灿动了动腿,确有些僵硬,点头应了下来。
少年恭敬地站起身后退几步,先走到香炉旁,悄无声息地拨弄了下炉中的香料,而后方才蹲在钱多灿的脚边,轻柔地为她揉着腿。
钱多灿舒服地动了动腿,然而心中的烦闷仍旧没有消散。
钱多灿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这样的表现过于明显,引起了少年的关注:“小姐可有不适?”
钱多灿顿了下,只觉少年近在耳边的声音都听得朦胧,随后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
少年看着面前微微垂下眼眸的女子,她的脸颊逐渐泛着红,抿了抿唇垂下眸来:“我帮小姐揉一揉穴位吧。”他说着,手指带着几分暧昧,便要将钱多灿轻揉着太阳穴的手拿开。
就在这个瞬间,却没等他碰到钱多灿的手,一柄匕首自门口处刺出,直直刺透了白细的手腕。
少年神情惊惧地看着仍嵌在手腕血肉里的匕首,整只手都仿佛靠着仅余的几丝血肉黏连着,摇摇欲坠。
良久铺天盖地的痛楚才徐徐涌来,侵占着他的神经,使他的神情变得狰狞,却没等叫出声来,被人打晕在地。
一道挺拔的身影缓步走进包厢,满身清贵,气场全开,地上厚厚的绒毯掩住了脚步声。
他在嗅到房中的香气时脚步一顿,继而走到桌旁,拿起早已快喝光的茶盏轻嗅一口,眼中的寒意更甚。
钱多灿没有动,依旧保持着用手撑着头的姿势,然而所到之人的种种动作,皆被她的感官收入脑海。
钱多灿就像是未曾觉察一般,伸出白皙的手指点着自己的肩膀,即使是她没有睁开眼,动作也只是最简单的抬抬手指,骄纵的姿态也从中流露了出来。
身后人看向美人榻上的钱多灿,那张令他爱不释手的脸,近得令他贪恋的距离,早已撩拨他的心绪激动不已。
他静默半晌,方才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迈过倒在血迹上的少年,轻缓地走到钱多灿的身后。
右手掌上的伤根本没有愈合,即便是为了让钱多灿看得舒心,做了简单的处理,也终究是断了手筋。
可他偏偏又不能让钱多灿觉察出来异样,每一下的揉捏都是用尽了力气,痛苦的感觉通过手指连接他的全身,直至又细小的血滴从缠绕手掌的纱布间渗透出来。
“使点力气。”钱多灿拍了拍微有酸涩的小腿处,嗓音因合欢香熏染而有些微哑:“我就来这么一回,你好生伺候着。”
原来,她就来这么一次吗?
可是,她明明从不到这样的地方来的,为什么?
身后的人无声地嘲讽地笑起来,目光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地落在她的脖颈处。
她的脖颈莹白且细嫩,仿佛能看见经脉里血在鲜活地奔涌着,只手便能轻易折断。
郑翊熙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愣怔住了,肩上轻揉的手僵滞片刻,随后徐徐沿着她的小腿滑落上了她脆弱的脚踝,温柔而诡异地抚弄着,像是在安抚着爱宠一般。
钱多灿拧了拧眉,只觉那只手不似方才一般温热,透过层层迭迭的衣裳都能感觉到浅淡的寒。
可很快她就被这力道吸引了注意,喟叹一声,朝后靠了靠道:“你是想要弄死我吗?”
最后一字断在了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