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灿看着蹲在跟前的男子,神色如云巅霜雪,白得透明,可偏偏眉眼像是漆黑阴沉里染了血色,郑翊熙也觉察到了钱多灿的异样,抬起眼眸正直直地盯着她,他极力勉强的,挑起唇角噙着笑:“合欢香,阿灿好雅兴。”
“阿灿是想要把这个人带回去吗?”郑翊熙握着钱多灿脚踝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温柔地发问。
钱多灿在他进来的瞬间就有了感觉,听到他的话语,挑了挑眼眸问道:“怎么是你?”
她这话说的多少有些明知故问,更让郑翊熙听得心里难受。
她转眼看了一眼下躺在地上的那个少年,看着他的手腕上插着的匕首,拿起手机点着郑翊熙说道:“你找人把他送走,出了人命可是要紧的。”
“阿灿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郑翊熙对她的话语充耳不闻,甚至俯身逼视着她:“阿灿是瞧上他了吗?”
郑翊熙忽然想起了当初和钱多惨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她似乎也是这样,挑着他的脸,说看上了他俊美的容颜。
他想到方才,满室媚香撩人,她便懒洋洋地靠在那里,任那个矫揉造作的少年暧昧揉肩。
正如当初在中央别墅的时候,他和她靠在一起,也曾是这样暧昧的姿势。
曾经的记忆碰撞心头,心中怪异的扭曲与酸涩,让他险些难以自持。
钱多灿看着地面那一滩的血迹,又看了一眼躺在血泊中的少年,用力的抽出握在郑翊熙手中的脚踝,她急切的想要站起身子,拉开和郑翊熙之间的距离。
郑翊熙看着她,倏地讽笑一声:“你在在意他吗?”他伸出手握住了钱多灿的脚踝,试图阻止她向后退的动作:“时间过得足够久了,他那只手就废了,往后成了没有手的怪物,你还要吗?”
他明明是在问一个毫无关系的人,却偏偏的紧张的颤抖了手臂。
钱多灿一眼就看穿了藏在他心中,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情绪:“为什么不要?就算不要他,花格里面也有好些漂亮的少年……”
郑翊熙果然如同她的预料一般,双眸里的光芒一紧,唇角间的笑随着她这番话淡了些许,继而朝她走了几步:“若是他死了呢?若是整间花格都没有了呢?”
钱多灿仍旧坐在贵妃椅上,神色淡然的看着他:“郑翊熙,没有了花格也会有其他男子,总归那个人不会是你罢了。”
总归那个人不会是你罢了。
最不想要听到的话语,她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郑翊熙凄婉的笑着。
他忽然有种冲动,觉得方才或许真的应该掐死她。
这样她便会永远的留在自己身边,也不会再有这么多无端出现的思绪左右他的心思。
然而他无奈的笑了笑,自知是永远也办不到。所以现在的他甚至是放任自恃的冷静在碰上她的时候,便头脑发昏再难克制。
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办法呢?
即使做成了这样,她仍旧要用尽一切心思逃离他的身边。
钱多灿看出了他眼底的无奈和不舍,她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就像是她明明和他说了很多次让他放弃,眼前的这个人仍旧不断纠缠,甚至是花费一切,颇有些见死不休的架势。
钱多灿觉得和郑翊熙的交谈已经走进了死胡同,无论她说什么也不能够在短时间改变对方的执念,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然而郑翊熙的动作比她更快,撑着膝盖站起身。他不敢离得钱多灿太近,只能伸出手臂拦住了钱多灿的去路。
右手的纱布已经被染成了浅红色,他却恍然未觉。
“阿灿,等一下。”他甚至不敢说出自己的目的,只能用语言试图央求钱多灿留下来。
钱多灿没有应声,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
郑翊熙转身拿来一个文件夹,从里面抽出一份合同,工整地平摊在钱多灿的面前:“阿灿,签了这份合同,以后所有进入我名下的钱款,都会是你的。”
他顿了顿,又说道:“百疆的股份我不能都给你。因为这里面的生意总归是有风险的,我不想让你承担这些。不过你放心,只要是拿回来的款项,一定是干净的!”
在他的话语里,钱多灿的脸上逐渐挂上了淡淡的笑。
她的笑很快就被郑翊熙觉察了,这让他很是不安,急于想要再次证明:“我不会多花一分钱的。”
钱多灿看也没看郑翊熙放在桌上的那份合同,径自绕过郑翊熙,向着房门那边走去。
就在她的脚步即将要迈过门槛的时候,一道力道拽住了她的裤腿。
钱多灿不耐烦的垂下眼眸,低敛着目光看向跪坐在地上的人。
“阿灿,你再看一眼吧,那个合同是没有问题的……”久跪在地上为钱多灿捶腿引起了他的低血糖,一阵阵眩晕感袭来,郑翊熙仍旧不愿放开双手,就好像他指尖握着的那块衣料,就是他所有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