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一道似鸣琴弦的低沉声音道:“倒是有几分聪慧。”
顾钰呆愣了瞬,垂首道:“愧不敢当。”
大人物似乎轻笑了声,顾钰没听真切,转而听他漫不经心道:“既已知晓,那便听好。”
“我要你以罪犯之身入大理寺,暗中调查一起义庄案的幕后真凶。”
刹那间,顾钰耳鸣眼花,只觉浑身寒冷刺骨,像是冰天雪地里被兜头泼了一身水,冻得他身体僵硬,手脚麻木。
谢君宸见他跟个木头似的,也不回话,以为他是不愿,冷嗤一声,语气狠戾道:“不愿?那便将你剁碎了喂狗!”
顾钰陡然醒神,心有余悸的闭了闭眼。
他并非不愿去大理寺,只是下意识的反应。何况这位大人口中的义庄案,极大可能就是泗州那起,他没理由拒绝。
上一世这起义庄案涉案之人死的死,跑的跑,义庄之人受顾琢指使一口咬定他是同谋,害他入狱受刑,至于为何最后又放过他,顾钰至死都记得顾琢那时说过的话——
他蓬头垢面躺在牢狱中,顾琢隔着铁门,神色鄙夷,笑容诡谲道:“阿钰,看着你被折磨的样子,三哥真是开心极了。”
只一瞬,顾钰眼中迸发出噬骨恨意。
若不是眼睛被蒙住,谢君宸定能看个清楚。
或许,他会提早对这个小少年上心。
而此刻,他耐烦告罄,却听屏风另一侧的少年声音稚嫩却坚定道:“草民,定不负大人所望。”
谢君宸不由挑眉,年纪不大,魄力倒不小。
他把玩着玉扳指,不紧不慢想,那就让本王看看,你能否从那大理寺,活着出来。
再次被送回囚室。
顾钰尽量克服心中不适,他必须尽快适应,不然去了大理寺只顾惧怕,还怎么查案?
没待多久,就有狱卒进来。
“起来,跟我走!”
顾钰被押着,竟有些恍惚这是去刑场的路。
公堂之上,顾钰紧挨着二人跪下。
“升堂!”
“啪!”
惊堂木一拍,一片肃静。
上亓府府尹林砚虽长相俊秀却气势逼人,眼神一一扫过三人,道:“带人证!”
只见一破布衣衫,浑身脏污形似乞丐之人从堂下进来,对林砚行礼道:“草民朱文拜见大人。”
林砚:“朱文,你可看清堂下三人,指认是何人抛尸即可。”
朱文:“是,大人。”
他先是看向顾钰,很快移开,再瞅他旁边的两个家丁,二人浑身哆嗦,满脸虚汗,一看就有鬼。朱文眼神一定,笃定道:“大人,那晚草民所见正是他二人!”
两个家丁一慌,立即就要叫冤道:“大人,小人也是奉命行事啊!大人,小人冤枉!”
林砚眼神犀利问:“奉谁之命?从实招来。”
家丁乙瞟了眼顾钰,低头道:“奉......府中小少爷之命!”
两人之前在顾钰昏睡时接到命令,务必让他成为真凶,不然家里老小性命堪忧。
家丁甲:“回大人,我与李二听老爷令负责看守玉柔,期间只小少爷见了玉柔,之后人便中毒而亡。小少爷担心事迹败露,威胁我二人,若不帮他毁尸灭迹,便告诉老爷人是我们杀的!”
李二接着道:“老爷是小少爷亲爹,我二人不过一介下人,自然只能听从小少爷之令,抛尸乱葬岗!”
“大人啊,我们是冤枉的啊!”
两人声泪俱下,听得外边儿围着的百姓愤然咋舌,当真是仗势欺人。
林砚再次拍下惊堂木示意安静,问顾钰:“你可认罪?”
顾钰眸光坚毅:“不认。”
林砚直直盯着他:“死者身中剧毒,此毒乃北羌之物,你如何得来?”
顾钰:“草民对此毒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更不知玉柔所中此毒。”
林砚:“木巡检。”
“是!”
木韧默默无声呈上证物。
众人视线看过去,是一块兰花纹玉佩,精美繁复。
林砚道:“此玉是从你房中搜出,上面确有百花毒,你还要如何狡辩?”
顾钰抬眸,这是娘亲送他的六岁生辰礼,从不离身之物,几月前不甚丢失,被玉柔当做信物,如今又成了呈堂证物。
他垂首道:“禀大人,若草民是凶手,为何要将证物藏于房间而非嫁祸他人?况且既是用毒,本就是不想留下任何证物,何以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
林砚眯起眼眸,片刻后道:“不愧是顾太傅的儿子。不错,这块玉佩确实不在你房中,而是在死者、肚子里。”
原本玉佩不会被发现,多亏她肚里有些其他“好”东西,才暴露出不该暴露的东西。
此话一出,众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