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递了告假的折子,顾太傅端坐高堂,暗自咬牙,到底是哪个多管闲事之人报的案,简直可恨。还有那两个家丁,这点儿事都办不好,废物!
心中又着实有些后悔,早知这般,他昨晚何须大费周章,直接报官得了。现下倒把自己也牵扯进来,惹了一身脏。
这么一想,顾太傅不免对顾琢有了丝埋怨,心道琢儿还是太过年轻,思虑不够周详。
这时,从外边儿进来一人。
顾太傅看过去,来人正是昨日才被他夸过懂事的顾钰。
顾钰神情紧张担忧,喊了声“父亲”,接着吐出口气道:“您没事便好。”
听他关切的话,顾太傅倏地有些怔然,好似才意识到顾钰也是他的儿子。
自从夫人走后,他对这个小儿子感情越发复杂,看着他便想起夫人来,又想到若不是他贪玩,夫人何至于葬送大好年华,于是越发不想见他,给了一处离主院最远的院子住着后,就任他自生自灭。偶尔顾钰出现在他面前,也被随意打发了。年复一年,顾钰过得怎样他竟一概不知。如今十五六岁的少年,却瘦小羸弱得像是十二三岁。
顾钰见顾太傅盯着他看,心绪翻飞,难道报官的事被发现了?不应当,报案之人可是他专程让白参找的那个人,不可能会被发现的。
定下心,顾钰决定先下手为强:“父亲,府上的官兵是怎么回事?”
顾太傅这才回神,深深看了他一眼后,冷下声音道:“玉柔的尸体被人发现后报了官,现在顾府上下难辞其咎。衙门奉公办案,没查出什么自然皆大欢喜,若查出来了......绝不姑息!”
顾桁和顾琢刚踏进来,就听见这句话,两人顿时神情微妙。
说者有心,听者也有心。
顾钰转头看向两人。
顾桁抿着唇不知在想些什么,顾琢仍旧挂着浅笑,与平常无异。
但不知是否是错觉,他总觉得顾琢的笑僵硬无比,隐隐透着丝怪异。
两人走近,还是顾桁先开口:“爹,怎么会这么巧?是不是有人在针对我们顾家?”
顾琢也叹口气道:“自从玉柔出现,顾府就频频出事。”
然后转头问顾钰:“阿钰,你和玉柔究竟怎么回事?她为何要这般陷害顾家?”
在座都是聪明人,只需三两言语引导,便能想到很多,甚至拼凑出一个不是真相的真相。
顾太傅没做声,扫了一眼顾琢后思索着什么。
顾桁沉思片刻道:“玉柔原本想借孩子母凭子贵,自杀的可能不大。那便是中途发生了什么事,或是玉柔见了什么人才会被杀。而且,此人一定与玉柔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与玉柔有关系的,顾府上下就顾钰一人。
顾钰捏紧了拳头,实在没忍住咬牙反驳:“二哥,说话办事讲究证据,无凭无据那便是信口开河。您身为锦衣卫,更应该懂这个道理才是。”
顾桁眼神凌厉,冷笑一声:“别忘了你的玉佩可是出现在她手里。”
顾钰:“那又如何?玉佩的事我已向父亲禀明。还是说二哥认定我是凶手,不分青红皂白要将我送进大牢?”
顾钰难免想到上一世,在大牢里,他无数次对顾桁喊冤,嗓子差点废掉也没换来对方的心软,最后毁容断腿也只得来顾桁的一句:“锦衣卫职责所在。”
他愤愤瞪着顾桁,眼中的情绪复杂,怨恨、难过、痛苦......
顾桁被这一眼看得一惊,莫名心慌,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亲手给扔掉了。
顾桁忽的想到儿时,母亲抱着尚在襁褓的顾钰,笑着问他:“喜欢弟弟吗?”
那时他也才六岁,感情纯粹,喜欢就是喜欢,他用手指戳着顾钰白白软软的脸蛋,高兴道:“喜欢!弟弟小小的,很可爱!”
顾夫人对他的回答欣喜不已,摸着他的头道:“那答应娘亲,要一直保护弟弟,不能欺负弟弟,好吗?”
顾桁想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小顾桁重重点头,对娘亲起誓道:“娘亲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弟弟,不让任何人欺负他的!”
像是被当头一棒,顾桁有些不敢看顾钰的眼睛。
顾钰见顾桁后退半步的动作,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顾琢也奇怪,他离得近,很清楚顾桁刚才走神了,不过他现在没精力去关心。
瞥了眼顾钰,顾琢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既然如此,只能提前送你去见阎王了!
倒是可惜了这么好用的一颗棋子。
这时,身着盔甲、腰间佩刀的木韧走了进来。
他冷冷开口:“太傅大人、镇抚大人。”
一直未出声的顾太傅这才起身,沉声道:“木巡检,可有在府中搜出什么?我顾家一向清廉,若是有作奸犯科者,定严惩不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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