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伺候她用了些膳食,见她并无什么胃口,只道殿下大病初愈,不想进食,当下簇拥着她踏上马车,调转马头,顺着沧海的方向而去。
朝晦见陶瑕大模大样地踏上马车,毫无离去之意,眉头不禁皱得剪不断、理还乱:“凤阎罗,我们护送公主殿下回家,你跟来做什么?”
陶瑕懒洋洋在车垫上一躺,好整以暇地弯了唇角,笑得懒散:“你们公主的病还没好全,若我走了,她又发起烧来,那怎么办?”
朝晦忍不住冷冷道:“发烧又不是什么大病,人间处处都有医生治得,就不劳凤阎罗大驾了。”
陶瑕双眼微合,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所以你这才是大赚特赚,区区小病,也能请到名震江湖的本公子来医治,可见本公子何等给你们面子。”
阿晚听他说得滑稽俏皮,微微一笑:“朝晦大人,陶公子是我的好朋友,既然他好心,便请留下吧。”
朝晦见公主开口,违拗不得,只好答应了一声,忿忿地瞪了他一眼,喝命手下侍卫驾着马车前行。
众人行了一日,眼见黄昏渐近,遂找了个客栈歇下。
阿晚揭开帘子向外望去,只见天畔落日熔金,暮云合璧,这情形瑰丽奇幻,壮美已极,心中微动:“段大哥第一次带着我飞上苍穹的时候,我也曾见到这样美丽的夕阳。”
一日来,陶瑕的身子虽懒懒散散地睡在马车上,一张嘴却不闲着,不时吩咐鲛人侍卫买糖买果子,将众多侍卫指挥得团团乱转。
众鲛人恨得牙痒痒,只觉人类之可恶,自以此人为最,奈何公主殿下和他是朋友,这人又有一身离奇妖异的本事,谁也不敢对他稍加招惹。
陶瑕拿了各色糖果,哄阿晚尝一尝,见她摇头不吃,笑吟吟哄她道:“小晚儿怎么见了族人,就拿出公主的气势来了?”头一仰,扔了一颗莲子味儿的糖球到嘴里,随即数十颗糖球在他手里跳跃跌宕,在半空中往来穿梭,却始终不曾落到地上,只看得人眼花缭乱。
阿晚被他逗得扑哧一笑,抿了抿嘴,接过一颗糖果放入口中,嫣然道:“谢谢,很甜呀。”
陶瑕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的笑容,轻叹了口气,声音放得温柔起来:“小晚儿喜欢便好,可要再尝尝别的?”
阿晚见他问得柔和殷勤,不忍拒绝他的好意,点头道:“好。”在他掌心中取了两枚糖果,慢慢放在嘴里,入口甜意弥漫,冲散了些许心底的苦涩。
朝晦眼见去了一个心腹大患,又来了个更加难缠的角色,沉着一张脸默不作声,恨不能将这小子揪住,一刀捅个透心凉。
到了客栈,座中一个女子瞥见陶瑕,登时脸现惊喜之色:“陶郎!”
朝晦对人间之事的了解,可比小公主多得多了,深谙“陶郎”一词的真意,见状抱了一颗看好戏的心思,笑吟吟地在旁作壁上观。
陶瑕正扶了阿晚到桌子旁坐定,听到那女子的呼唤,回头一瞥,语气平淡如水:“原来是红蓼姑娘。”
那被他称作“红蓼”的女子笑盈盈地站起身来,向他走近:“陶郎,许久不曾见到你啦,这些日子你还好么?”
阿晚秋波流转,见那女子长眉凤目,容光照人,心下喜欢,向她微微一笑,却见她向自己瞪了一眼,目光中涌动着古怪的敌意,不禁愣了愣,讪笑着缩回位置上。
陶瑕一脸的波澜不起,唤了店小二来点菜,含笑问道:“小晚儿想吃点什么?”
朝晦见那女子的笑容冻在脸上,心中暗暗得意,负手直笑:“这位姑娘若是和凤阎罗认得,便请一起过来吃饭,如何?”
陶瑕不紧不慢地吩咐了店小二,悠然道:“朝晦大人眼光不错,红蓼姑娘是江湖上少有的美人儿,你若瞧上了她,在下做个媒人如何?”
如愿见到朝晦一张脸变得碧光流逸,陶瑕唇角的笑便变得更深了些。
当夜在客栈里宿下,阿晚蹑手蹑脚地开了窗,正欲出逃,好巧不巧地见到一幅人间修罗场。
黄昏时见到的红蓼正凝立在廊下,手里拿了条丝帕,正脉脉地望着似裹了一身清霜的陶瑕,语声娇媚中带点儿埋怨:“陶郎,你为何对我如此狠心?”
凤阎罗立在月光中,面沉如水:“不过是江湖偶逢,春风一度,红蓼姑娘何必挂怀。”
阿晚见他二人显然有什么秘辛要谈,待要躲回房内,但料想关窗的声音瞒不过耳朵灵敏的陶瑕,只得一动不动地继续蹲在窗扉上,满心指望他们赶紧说完了回房,自己趁机开溜。
红蓼的神色便泫然欲泣:“我本知道你素来是万花丛中过,但你为何对今日那小姑娘这般体贴,大异你从前行径?莫非……莫非你还没得手么?”
陶瑕眼底的冰雪渐渐聚了起来:“你说话可得留神,陶某对那位姑娘十分爱护,半点邪念也没有。”
红蓼闻听此言,更是凄然:“陶郎,你一向风流倜傥,江湖上的许多女子都为你倾倒,你虽一向喜欢美人,却从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