腑的笑声。
但她......
柳伯神色纠结犹豫:“小姐,您要不要......要不要等老爷子出院?”
初弦客气地笑了下:“爷爷出院我会亲自和他说的。”
“哎,小姐你......”柳伯长叹一声,想劝,却无从开口。
初弦的私人物品实在是少得可怜,她随身只背一个粉米色的帆布包,东捡一件西装一件,那小小一个包像无底洞,如何也填不满。
应嘉涵就站她身后,不发一言地看着。
她穿得单薄,弯身时显出极漂亮锋利的蝴蝶骨,和她这个人一样,看着文静纤弱,其实有一根无法摧折的傲骨。
初弦动作很快,三两下整理好要带走的物品,她一回头,应嘉涵眸光不知落在哪处,鼻骨挂出一道阴影,神情便隐在那处阴影中,泛着森森的冷。
“我收好了。”初弦微歪了下头,说:“不是说有事找我吗?”
应嘉涵捏了两下喉结,声线有些哑:“对。你跟我来。”
他带她到老爷子卧室。说实在,初弦来过那么多次终南别馆,从没踏足过老爷子的私人领域,但应嘉涵躬身解锁时,密码甚至没有输错。
初弦站在黑白分明的交界线,没往里进一步,目光克制着偏向铺满米黄灯光的长廊。
尽管初弦不知道他要给自己看什么,但不妨碍他很熟悉这一片区域,初弦在心里静静地数着时间,一直数到第三十五秒时,应嘉涵手里握着一个保养得很好的松木盒子出来。
“这是你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
初弦没接,松木盒有上过油的痕迹,她静静看了会儿,摇头说:“这不是我的。”
应嘉涵反手把盒子塞她怀里,初弦懵然睁大眼,他手指拨过银色卡扣,眼神淡漠:“你打开看看。”
初弦眉心细细地拧起一股,倒也不和他争辩,修得齐整圆润的甲盖扣入银色拨片,正要轻轻往上抬撬,应嘉涵忽然横手一拦。
他少有的安静,左侧壁灯溶下一圈柔和光质,疏懒地流入他眼中,他今天一反常态,目光始终半垂,话也较之往常更少。
初弦当然明白他的转变。
无非就是她将左耳弱听的事实开诚布公地敞到明面儿说。
初弦没有要怪他什么的想法,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更何况,他们当年都身不由己。
她沉默一息,试探问:“现在不能打开吗?”
但他摇头,说:“初弦,我想和你道歉,关于我母亲的所作所为。真的、真的很抱歉。“
他向后退一步,老爷子房里没开灯,初弦借着廊光只能辨认一点儿含糊的廊光看出屋内囫囵陈设。
然后他在这片晦暗模糊中,向初弦深深鞠躬。
“我知道对你造成的伤害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弥补。我手上有一笔股份,和应家无关,你约个时间,我过到你名下。”
初弦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油光润亮的木材,她敛着笑起来总是弯弯的眼睑,心底轻轻哂嘲。
他们应家人补偿人的方式还真是如出一辙。
无非钱权。
初弦是真的身心俱疲,她既然已经做好切割准备,当然不会接受他们只为自己问心无愧的恩惠。
她目光一动,应嘉涵像是提前预知,率先截断她的话:“我大概猜得到你心里想什么。初弦,你一定觉得我是那种只会用钱打发人的败家子,而我眼下所做的事情确实很契合这个身份。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初弦,我真的没有看轻你,相反,我很看不起我自己,如果我离开应家,离开他们给我的应家二公子身份,那我算什么?”
他最后一句话落得很轻,就像某种难以启齿的秘密,但初弦还是听清了。
她想了想,轻言细语:“你算什么,应该由你自己来决定。”
初弦礼貌却疏离地点了下头,她眼神里盈盈的光,淡得仿佛透明,轻若无形地扫过他。
“你对我说这些,是想让我替你劝贺清越吗?”
应嘉涵身形猝然一动。
她没等他回答,兀自抿了下唇角,眼里凝着可惜:“很抱歉,我不能替你对他说什么,这件事情上,我无权插手他的决定。”
“不、不是——你误会了,我没有想......”
他一时百口莫辩,猝然直身去看初弦,但她安安静静地站着,回望过来,轻而无奈地笑了下。他在她洞悉一切却依旧干净澄明的眼里看见自己的卑劣不堪。
应嘉涵紧皱着眉,他没成想事情会偏到钟鸣月身上,但结合南城近期发生的波动来看,任何人都会指责他心怀不轨吧。
站在应嘉涵的立场,想从初弦这儿走一条道,似乎于情于理。
但他根本没有这么想。
他没有想利用初弦,也没有试图斩断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亲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