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雨含糊的“唔”了一声,她头脑晕沉,只想睡觉。
朋哥又晃了晃肩膀,王雨被他颠得再次发出一声痛苦的申吟。
“姑娘,别睡!”朋哥说罢开始专心走路,他自此除了摇晃肩膀、提醒王雨不要睡着,没再说过多余的话,夜里走山路注意力要高度集中,否则一脚踩空就会滚下山坡,老四也默契地闭口不言,只尽职尽责地在前面带路。
王雨游离在半梦半醒之间,偶尔睁开眼睛看到的只有一片无尽的黑暗,她被两个男人轮流背着前行,被他们不断从睡魇中叫醒,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王雨迷蒙中看到自己置身于一户农家宅院中。
她昏昏然地闭上眼睛,再睁眼时发现自躺在一张光秃秃的土炕上,朋哥和老四正将她裹进一层又一层的睡袋里,他们把她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只把她的眼睛和鼻子露在外面。
炕前站着一个衣衫破旧的老头,老头关切的看着王雨,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一边将一碗水递过来,朋哥接住碗,动作轻柔地抱起王雨的头,耐心地将碗里的水一点点喂给王雨,一碗热水下肚后,王雨的神志陡然清楚了。
她的眼睛有了焦点。
朋哥盯了王雨片刻,突然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王雨声音微弱地道,“王雨。”
朋哥立刻笑了,如释重负地道,“总算是把她救过来了!”
老四也笑了,他笑着说了句,“我去找老三他们!”便匆匆出了屋。
朋哥对老头道,“老人家,今天真是搅扰您了!我们借宿您家扰了您的安宁,又害您为了等我们救人回来守了大半夜,您快去睡吧,您年纪大了,当心累坏身体。”
老人口齿不清地挥舞着手说了一大堆,王雨听不真切,但大致弄懂了老人的意思,老人说自己身体硬朗,少睡一觉也无妨,只要大家都能平安归来他就放心了。
朋哥起身将老人送出了屋,他回来时王雨又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朋哥坐在炕沿边对王雨说,“他们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踏实睡吧,我不会再叫醒你了。”
王雨虽然恢复了意识,但她依旧昏沉乏力,她动了动嘴皮,无声的说了句谢谢,便合眼睡去。
王雨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在睡梦中忽然听到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接着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男人的说话声,王雨睁开惺忪的眼睛,简陋的木门“咚”地一声被推开了,一个人一阵风似地冲进来,王雨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向那人,那人正是宋西林,他头发凌乱,脸庞肮脏,身上沾满泥浆,他盯着炕上的王雨看了几秒,忽然咧开嘴无声的哭了,他哭着冲到炕前,一把将王雨抱进怀里。
王雨的脸贴在他的胸口上,他的身体冷得像一块石头,他抱着王雨剧烈抽泣,哭得停不下来。
朋哥忽然冷冷地说,“这会儿知道哭了,把小姑娘一个人扔在山上的时候怎么不哭?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你差点害死她!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冻僵了,她当时意识不清,反应迟钝,自己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你知道冻僵的人得不到及时救助会有什么后果吗?轻者致残重者致死!小姑娘高高兴兴地跟你来爬山,你却让她差点葬身在这里!”
宋西林猛地放开王雨,紧张地盯着王雨,眼里尽是恐慌。
王雨看着宋西林沾满泥土和涕泪的脸,连忙哑着嗓子安慰道,“我没事,你别怕。”
宋西林的眉眼骤然挤在一起,他又哭了,他再次抱紧王雨。
一个男人忽然笑着说,“朋哥,别怪他了,”王雨虚弱地望了一眼,屋里不知何时站了好几个男人,那个男人笑着继续道,“小伙子吓得够呛,我跟他说山上有狗熊,他女朋友没准早就被狗熊吃了,他吓得甩掉我们一溜烟跑上山顶,我们上到半山腰时他又从山顶跑下来了,你没看见他着急的样子,他喊他女朋友的名字嗓子都喊哑了,他在山上摔了好几跤,还不小心掉进水坑里,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谁慌成那个样子。我觉得小伙子品性不坏,小情侣吵架,他一时冲动犯了浑,他为他干的混蛋事也吃足了教训,咱们就别说他了!”
朋哥斜眼扫了扫宋西林,宋西林浑身泥浆,抱着王雨还在低泣,让人看着不由心生怜悯。
朋哥的怒火顿时去了大半,他呼出胸中的浊气,忽然对刚刚说话的男人笑道,“马背岩是浅山,哪来的狗熊!真有你的!”
几个男人心照不宣地笑起来,大家似乎对宋西林抛下王雨都颇为不满,骗他说山上有狗熊明摆着是存心吓他。
夜已经很深了,这间土屋什么都没有,朋哥把土炕让给宋西林和王雨,他将一张很大的防潮垫铺在墙根,然后和他的兄弟们靠着墙席地而坐。
屋里一片安静,大家都累坏了,很快就有人发出轻微的鼾声。
宋西林坐在炕沿上,他把王雨的头放在他的大腿上,王雨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灯光下的她嘴唇干裂,脸色蜡黄,看上去虚弱不堪,宋西林瞪着一双通红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