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道,“傻站着干嘛,把他们搬出来的煤往架子车上搬啊!”
宋西林连忙把架子车推到近前,忽然间明白了一切:刚刚离开的那个女人是买主,犇犇交给煤厂工人的单据上有购煤数量,工人从凉棚里搬出来的煤就是他要给买主送去的煤。
犇犇走过来将架子车尾部的挡板麻利地摆放牢固,接着用一副老气横秋的口吻对宋西林道,“一共是350块煤,架子车的容量就这么大,怎么放不用我教你吧?”
宋西林没吭声,搬起一摞煤放进架子车里,他抬起瞬间被染黑的双手看了看,扭头扫了一眼正在搬煤的工人,他们都戴着厚实的手套和长长的围裙,而他却什么都没有。
他吸了一口气,开始迅速把地上的煤搬到架子车上。
犇犇插着腰站在一旁,吹着口哨淡漠地看着宋西林,没有一点要帮忙的意思。
那两个工人很快就干完活坐到板凳上休息去了,宋西林依旧在埋头苦干。
犇犇不急不躁地等候着,直到宋西林把最后一摞煤放到架子车上。
架子车厢里,宋西林摆放的蜂窝煤高度一致,平整均匀。
犇犇不咸不淡地赞道,“不愧是重点中学的学生,动手能力不赖啊!”
宋西林喘息着直起酸困的腰,他白皙的脸上蹭到了几片煤黑,额头上的一层细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的白衬衣被污染得惨不忍睹,两只手黑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他搬煤前还是一副干净儒雅的模样,转眼间就好像被人从温室里一脚踢进了垃圾堆。
犇犇看着他的模样幸灾乐祸地笑了两声,说道,“跟我走吧,这车煤要送到轴承厂家属院去,还有三站地呢!”他说完转身向煤厂大门走去。
宋西林急忙去推架子车,他伸手抓住高高翘起的车辕杆用力向下压,尾部贴在地面上的架子车居然纹丝未动,宋西林心里一紧,赶忙跳起来用身体的重量去压车辕杆,居然还是没能把车辕杆压下来。
不远处的两个工人见此情景连忙走过来合力帮宋西林把车辕杆压下来,一个工人道,“这一车煤少说也有800多斤,你一个人不行的,刚才那个小子呢?”
宋西林向大门方向看去,那里早就没有犇犇的影子了!
宋西林握紧车辕杆企图推着走,刚刚说话的工人“啧”了一声道,“这么重的车哪里推得动?你得套上背绳拉着走!”
宋西林闻言立刻转过身把背绳挎到肩膀上,两只手抓紧车辕杆,脚尖用力蹬着地面使劲向前走,两个工人适时地在车后帮他推了一把,架子车的车轮终于转动起来。
架子车的负荷太重了,宋西林觉得他拉的不是一车煤,而是一座山。他全部的力量和精力都在身后的这座“山”上,他连回头对两个工人说声谢谢的余力都没有了。
他一步一步地挪出煤厂大门,看见犇犇蹲在路边等他。
宋西林费力地将车拉到犇犇身边,张口道,“犇犇,车太重了,你得帮我推。”
犇犇站起来一脸无辜地看着宋西林说,“我不能帮你,帮你推车会弄脏衣服,弄脏了衣服我妈要打我的!”
宋西林看了他几秒钟,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什么也没说,低下头开始用力拉车。
犇犇诡异地笑了一下,大声道,“我给你带路!”他蹦蹦跳跳地跑到了车前面。
犇犇带的路正是来时的那条路,来时是平缓的下坡路,现在就是平缓的上坡路了。
宋西林弓着腰一步一步地向前挪,他的脚尖狠狠瞪着地面,每一步都用尽全力,背绳好像勒进了他肩上的肉里,他的肩膀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头顶上的伤口也因为用力过猛发出阵阵针扎般的疼痛,他汗如雨下,额头上的汗水流进眼睛里模糊了视线他也不敢抬手去擦,因为他的两条胳膊要控制车的平衡,一旦他的手离开车辕杆,架子车就会立刻失去重心。
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就在宋西林耗尽体力,觉得自己快要倒下去的时候,犇犇忽然对他说轴承厂家属院到了!
买主家住在3楼,宋西林休息了一会儿开始往楼上搬煤,他徒手搬了几趟后在楼道里捡了一块旧木板,接下来他把蜂窝煤摞在木板上搬运,他搬累了就坐在楼梯上歇一会,歇够了又接着搬,就这样一趟趟地上楼下楼,他终于把所有的蜂窝煤都搬到了楼上。
犇犇由始至终都倚在架子车的车辕上表情轻松地看着宋西林忙来忙去。
宋西林虚脱地坐在单元楼门口的台阶上休息时,看到那个中年女人付给了犇犇3元钱。
宋西林静静地坐了很久之后,抬头问犇犇,“就只赚了3块钱吗?”
犇犇像听到笑话般地奚落道,“你想赚多少?30还是300?”
宋西林没吱声,他周身虚乏,脑袋也累得有点放空,但胸腔却一阵酸楚,他付出了这么大的力气竟然只赚了3元钱!
犇犇笑着问道,“你是不是觉得不值?”
宋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