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菁菁其实并没走远,变故倏起时,她有意被人流裹挟,借着路边小摊遮挡身影,寻机躲进小巷中。
她亦没有错过魏暄上前寻找,又被王虞拦住的一幕,虽说这一出不在意料中,却无形中帮了她一个大忙。
“也好,”何菁菁想,“有人分他的心,事情反而更顺利些。否则,以靖安侯的能耐,怕是没两刻钟就追赶上来。”
那便什么话也说不成了。
当日魏暄来得突然,情急之下,何菁菁只能让丁承宗带人撤离,自己留下拖住靖安侯。这些天,她被魏暄关在后院,串通消息尤为艰难,好容易借着中秋灯会的名义出来一趟,立刻设法甩脱拖油瓶,迫不及待地赶去约定之地。
这番打算原本不错,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没走出多远就再次被人拦下。
“殿下,”来人亦是个熟面孔,对着何菁菁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霍某奉王爷之命,带你离开此地。”
何菁菁眼神微冷,嘴角却浮起柔媚笑意:“霍大兄,又见面了。”
上辈子,何菁菁被霍璇抓捕回恒王别院时,是用绳索绑住四肢手足。这一回的待遇好了许多,应是托长公主尊荣的福,霍璇没敢上手,而是将人客客气气地请回客栈。
期间,何菁菁并非没有逃脱的机会,但她有心试探霍璇此行用意,因此非但没逃,反而甚是配合。待得确认客栈中并无恒王本尊,她不露声色地呼出一口气。
“也是,”她想,“恒王殿下身份尊贵,岂有为了一女子而千里奔波的道理?”
他又不是靖安侯那抗操耐劳的货!
“恒王兄可真有意思,”何菁菁半真半假地讥讽道,“仁安将我掳了来,他不闻不问,如今我安然无恙,他却跳出来充好人,这算盘打得也太精了。”
霍璇大约是得了吩咐,对何菁菁一概挑衅充耳不闻,为她端来晚食,便要默不作声地退下。
何菁菁却不会这般轻易放过他:“上回恒王殿下试图掳人,险些被皇叔拆了别院。你不妨猜猜看,这一回,皇叔会作何反应?”
霍璇神色复杂地瞥了她一眼:“十一娘背地里的所为,又敢让魏相知道吗?”
何菁菁心口猛跳,几乎疑心霍璇察觉到什么,面上却不肯显露疑色:“霍卿说什么?本宫怎么听不明白?”
霍璇用力打量何菁菁两眼,没瞧出明显破绽,便知这番试探只能无功而返:“十一娘既不明白,便当我是信口胡说。”
有那么一时片刻,何菁菁已然起了杀心,只是这些年磨练出的城府压制住她,没让她轻举妄动:“怎么,恒王兄还没放弃将我许嫁裴氏的念头?裴二已经死了,他就不怕裴三也步上兄长后尘,到头来偷鸡不成蚀把米?”
霍璇认认真真地盯了她一眼:“王爷从没想过当真将你许嫁裴氏,配合圣人不过是叫你知道,京中局势险恶,绝非你一女子能应付的。”
“那恒王兄还真是用心良苦,”何菁菁无意与霍璇争辩,冷笑一声,“他将你派来河东,究竟为着什么?”
“别说是为了本宫,你我都不信的鬼话,说了也没意思。”
霍璇却无意透露,收拾了托盘,径直推门离去。
就在他即将带上门板的一刻,原本坐在桌前的何菁菁突然飞快起身,三两步抢到门口,一把抵住房门:“霍大兄,看在昔日情分上,你给我一句准话:何元微派你前来,到底是冲着谁?裴氏,还是北律人?”
有那么一时片刻,霍璇脸上露出明显的错愕。但不过一瞬,他便收敛了神色,将房门毫不留情地带上。
“哗啦”一声响,是外头上了锁。
何菁菁一不着急二不上火,安安静静地待在屋里。直到过了二更,门外忽然传来“悉悉窣窣”的动静,何菁菁瞬间来了精神,就见原本从外上锁的房门不知怎地开了一条缝。
何菁菁精神一振,一句“怎么才来”已经含上舌尖,就见闪身而入的并非她臆想中的人,却也不是什么生面孔,哪怕他用黑巾蒙住面孔,也不耽误何菁菁凭借身形佩剑认出身份。
“你是……青砚?”何菁菁瞪着一双乌亮的眸子,“你怎么来了?”
青砚脸上颇没好气,也不知是来救人的还是踢馆的:“那你又怎么在这儿?”
何菁菁理直气壮:“当然是被抓来的,看不出吗?”
青砚:“……”
何菁菁尚不知眼前这位兄弟已被靖安侯逐出门户,兀自盯着他:“怎么,不是皇叔让你来救我的?”
青砚万万不肯当着何菁菁的面承认自己被姓魏的扫地出门,梗着脖子道:“谁说我是来救你的?我就不能是携怨报复,再劫持你一回?”
何菁菁恍然:“所以你是因为上回的事被皇叔罚了,赶来将功补过的?”
青砚脸色一僵。
虽说这丫头的话没大差,只是……她到底从哪瞧出来的?
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