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发现抛除立场、身份与名义上的叔侄关系不提,这实在是一副令男人无法拒绝的姿容。
世人评价美人,都爱用“洛神”“仙子”一类的字眼,至于传说中的人物长什么样,没人亲眼见过。
但魏暄觉得,即便这些人物真的存在,也未必抵得过何菁菁弯落眼角的嫣然一笑。
直觉和理智同时告诉他,何菁菁没有说谎,只有尊贵身份而无自保之力的弱女子,流落异国他乡,身边虎狼环伺,除了这一身姣好,还能用什么作为筹码?
他也并非想不到,只是这个可能性太惨烈、太不堪,他下意识避了开,不愿加诸于小公主身上。
“殿下……”魏暄声音发涩,只是遮掩得极好,不留心听不出来,“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殿下,还有谁?”
“除了本宫,便只有本宫身边的侍女止水与沈郎君,”何菁菁用尾指卷着颊边鬓发,笑吟吟地看着魏暄,“至于回纥那边,教王下落不明,剩下的也被督帅清理得差不多。”
“督帅是第四人,至于是不是最后一人,就得看督帅的意思了。”
魏暄闭目片刻,借由这个动作,将翻涌不定的心绪强压下去。
“殿下身份贵重,不容旁人议论,此事到臣为止,”魏暄长身跽坐,头一回以臣子之仪端正行礼,“臣代麾下谢过殿下救命之恩,有臣一日,必当力保殿下清誉无损。”
何菁菁费了半日口舌,等的就是这句话,不动声色地长出一口气。
***
何菁菁有伤在身,说了半晌便觉得疲惫。魏暄看出她精神不济,没多耽搁,匆匆寒暄两句便道了告退。
他从寝堂出来时,崔绍带着一干亲兵已经接管了驿馆防务,正和苏洵大眼瞪小眼。听见熟悉的稳健步伐从身后传来,他疾步迎上,凭着与自家主帅多年来的默契,用眼神投去疑问:“督帅?”
魏暄驻足,对他极细微地点了点头。
崔绍胸口剧烈鼓噪,只是被自家主帅迫人的目光逼视着,不便露出异样。他擎着一脸若无其事,就听魏暄对苏洵道:“从此刻起,驿馆防务由我麾下亲兵接手,烦劳苏将军将一干宫人送回京中,再给圣人和皇后娘娘带句话,公主伤病未愈,不宜过分劳累。等大好了,再学礼仪规矩不迟。”
苏洵不知是与魏暄上辈子有仇还是怎的,从他出现开始就冷着一张脸。但他到底明白上下尊卑,没有当面驳斥,反而从弓箭之下捡回一条命的荀夫人,虽惊魂未定,却壮着胆子道:“奴婢奉圣人之命前来教导公主,如今刚开了个头,怎能这般回去?”
魏暄低垂眼帘,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次。”
荀夫人一愣。
“身为宫人,肆意插嘴,搁在军中就是以下犯上,”魏暄神色漠然,“夫人是宫中女官,有皇命在身,又是初犯,本侯姑且不予计较。再有下次,你的人头已经挂在驿馆门口。”
荀夫人悚然一惊,刚恢复些许血色的脸颊再次变得惨淡。
魏暄无意与宫中女官一般见识,径自转过身:“还请夫人给你背后的主子带句话,军中流言,魏某听到了。”
“此事到此为止,便是最好,若有只言片语传出……和宁公主固然清誉受损,但魏某敢保证,恒王殿下也必不能稳坐府中,安枕无虞。”
荀夫人这回是真的惊骇了:“督帅……这是威胁奴婢吗?”
魏暄低沉一笑,不欲与她多言,留下崔绍重新布防,自己带着青砚往外走去。
走出去十来步,估摸着其他人听不到了,魏暄停下脚步,回头吩咐道:“守着殿下,寸步不离。若是宫中再派人来,没我点头,一概不许带到殿下跟前。”
青砚一双眼睛好悬瞪突出来:“那丫头说什么了,把你紧张成这样?方才那两句话,简直是往恒王脸上抽巴掌,你是下定决心要为了一个小丫头,和当朝亲王对着干?”
魏暄皱了皱眉,略有不耐:“需要本侯重复一遍命令吗?”
他语气还算平静,背在身后的手却紧紧攥起,手背上撑起狰狞青筋。
青砚耸了耸肩,大约是看出自家主帅脸色不好,没敢像以往那样呛声,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
魏暄说何菁菁伤病未愈,并不是单纯的借口。这一次牢狱之灾对她的身体伤害极其之大,到现在都没完全恢复过来。魏暄走后,她懒洋洋地蜷在坐床上,不知是失血后没力气还是太过疲惫,半天爬不起身。
粉团似的狸奴从床底下钻出,身手敏捷地窜上床,用湿漉漉的鼻子拱着何菁菁。疲惫的小公主没力气搭理它,抬手摁住猫儿脑袋,往怀里摁了摁。
与此同时,刻意放缓的脚步声进了寝堂,沈沐风的声音随即响起:“殿下今日走了一步险棋。”
何菁菁困乏得很,随手摸了两把,从坐床里侧扯出薄毯兜在身上:“不走这步棋,身边多了个眼线,说话做事不方便不说,外头流言也